拓跋渊坐在案前,强打着精神在查看最近御马王批阅过的奏疏。
玉贵人端来了一只雪玉盅,放在桌上。
“皇上,该用午膳了。”她说着,揭开了盅盖。一股白气带着香味弥漫开来。
拓跋渊放下手中的奏疏,好奇望去,只见那只雪玉盅里是奶白色的粥。
“这是什么?”他问。
“回皇上,臣妾看皇上十分辛苦,专门为皇上熬制了这盅珍珠翡翠白玉粥。”
玉贵人拿起了一只调羹,放在粥里搅拌一下,再将将那盅粥放到拓跋渊面前。
拓跋渊面露喜色:“那朕尝一尝。”
拓跋渊吃了起来,一口入腹,便觉得神清气爽,连忙又吃了好几口。
“皇上,味道如何?”玉贵人
“你做的东西,朕都爱吃。”拓跋渊边吃边说。
玉贵人红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诡谲之色。拓跋渊用调羹刮着残余的粥,一点不剩地给吃完了,脸上露出了意犹未尽的表情。
“下回你该多煮一些,真还没有吃够呢。”
“皇上,吃撑了可对身子不好。倘若皇上饿了,臣妾再去做就是。”
“还是你想得周到。”
“皇上,您也累了,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拓跋渊点了点头,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玉贵人让侍女收拾了粥盅,搀扶拓跋渊进入寝室。半炷香后,拓跋渊便沉沉地睡下了。这么一来,玉贵人就能够去翻阅那些奏疏,看是否有对御马王不利的言论。
就在这时,一宫女走了进来。
“娘娘,永巷令有事求见皇上。”
“嗯,让他进来吧。”
宫女退了下去,不一会儿,永巷令走了进来。见了玉冰,跪下行礼。原来他要见的人就是玉冰,而不是拓跋渊。他对他人说求见皇上,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真正要见的人。
“起来说话吧。”
“谢娘娘。”
永巷令站了起来,仍垂着头,神色怯怯。
“娘娘,那个……那个鲁宁……逃了……”
玉冰知道他是来汇报鲁宁的情况的,但没想到自己听到的会是一个坏消息。
“什么,逃了?怎么回事?”玉冰震惊之后立刻严肃起来。
“那鲁宁胆大包天,借口去寻回丢失的恭桶,逃到了惠玉宫顺妃娘娘那儿……奴才去找顺妃娘娘要人,不想顺妃娘娘有心包庇她,将奴才撵了出来……”
玉冰闻言大怒:“不是让你把人看紧了吗,居然还发生这种事情!”
永巷令又跪了下来,磕头道:“奴才失职,请娘娘恕罪!”
玉冰恨不得赏他几大板子,但念及他还有用处,只能将怒火忍了下来。
“去珍嫔那儿,让她将鲁宁的事情告诉古兰皇妃,务必让古兰皇妃出面!”
“是。”
永巷令口头后就退了下去。
玉冰仍面有愠色,嘴上冷冷说道:“好不容易把你盼进宫来了,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
五日前,正是古兰皇妃在寝宫里举办茶花园的日子,卫玲珑在那时候与孟千弦合奏几曲,加之顺妃也向卫玲珑学琴,这就让鲁宁这个名字成了宫人嘴里的闲谈。宫人们传着传着,这鲁宁的名字就传到了玉贵人,也就是玉冰的耳里。
玉冰虽是贵人,但因为梁人的身份而受到后宫嫔妃甚至是一众女官的排挤。但凭借着皇上的宠信,她的身边也渐渐聚拢了一些讨好的人。御马王在宫里也有不少耳目,他们中的部分人也成了玉冰的爪牙。这永巷令便是其中之一。
玉冰听到了鲁宁的名字后,便料想鲁宁定是来给她找麻烦的。曾经她不敢和鲁宁作对,因为在身份和地位上她都逊色于鲁宁,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份和地位已经全面压制鲁宁,所以现在是她向鲁宁报仇的时候了。
玉冰先让人找到珍嫔。顺带一提,这位珍嫔,便是御马王拓跋凡安插在父皇身边的人。
玉冰让珍嫔到古兰皇妃那儿挑拨离间,暗示了鲁宁进宫别有用心。古兰皇妃果真上当,就将鲁宁罚到了永巷。
为了羞辱鲁宁,玉冰又让永巷令安排鲁宁去净香房刷恭桶。本想着让鲁宁吃够了苦头她再现身,到那时候,鲁宁定会跪在她脚下求她救命。届时,她将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让鲁宁永远臣服于她,一辈子在她的影响下为奴为婢。
然而,玉冰终究是低估了鲁宁的能耐,没有料到鲁宁还能从净香房逃出来。更没想到的是,顺妃娘娘居然会包庇鲁宁。这让她意识到自己对鲁宁过于宽容了,也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了鲁宁的威胁。
下次……下次绝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了!
玉冰发誓。
夕阳西下。余辉落在净香房斑驳的墙上,墙角厚厚的青苔里,不知何处藏着一只蛐蛐儿,日落时便开始叫唤。在这宁静的净香房里,声音格外得响亮。这让棚子里休息的两名太监更添了一层烦躁。
“你说师傅也真是的,偏偏这时候找不着人,太子殿下都在这里等了一天了,若是怪罪下来,定叫人吃不了兜着走……”
“我看太子殿下八成已经生气了。”
“要不,咱再劝劝?”
“得了吧,你我都劝不了。”
两名刷桶的太监小声嘀咕着,只求太子不会迁怒到他们。
小屋里亮起了烛光。
拓跋逸仍坐在琴边。此前在等待卫玲珑的时候他弹了几首曲子来打发时间,等到现在他已经没了兴致,只有满腹的怒火。
役库的管事太监带着两名随从来到了净香房。
“殿下怎么样了?”他问刷桶的太监。
“还在里面。”刷桶的太监说。
“废话,我看不出来吗?我问你的是,殿下就没想回去?”
“公公,小的们也劝过了,还是劝不动呀。师傅还没回来吗?”
管事太监叹息一声,从随从太监手中拿过了食盒,进入小屋。
“殿下,先用膳吧。”管事太监打开了食盒,以恳求的语气说道。
“永巷令呢?”拓跋逸看都不看一眼。
“师傅他,忙事儿去了……”
“永巷的事情有这么忙吗?”
管事太监答不上来,也不敢随便回答。
就在这时,一随从太监走了进来,对管事太监耳语了几句。管事太监便跟着他退了出去。
“你真有办法劝太子离去?”管事太监问站在面前的孟千弦。
孟千弦点了一下头。
“那快进去吧。”
孟千弦进入小屋,拓跋逸有些惊讶,起身询问他为何而来。
孟千弦行礼后说道:“殿下,您不能继续待在此地了。您继续待下去,非但帮不了鲁宁,反而会害了她。”
拓跋逸很有涵养的人,但这话还是让他十分恼火:“本王怎么就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