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回去也是个死,在这里也是个死……我死了,一切就好了。”他转身面向刘业,继道,“有什么话,你们就问吧。”
刘业道:“除了张崇,还有谁在为御马王做事?”
死士道:“应该有很多,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一个人,或许正是你想要知道的。那人是猎狐堂的堂主,叫元肃,他每次来王府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刘业和宇文修对视了一眼,死士这句话可以说是拨云见日了。
“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
“剑借我一下。”死士向宇文修伸出了手。
宇文修没有犹豫,将手中的剑扔给了他。
“我死之后,最好把我丢在外面容易发现的地方,这么一来,张老爷就不会追查下去了。”说完,他似乎还有一些留恋,但仍毅然将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随后,高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你根本就没打算放他走,是么?”宇文修问。
刘业没有回答,但正是这个意思。如果这名死士真的离去,刘业会立刻去追杀他,在他离开聚居区之前杀了他,毕竟这可关系到聚居区上百条人命。
“你又怎么知道他会动容?”收回剑的时候,宇文修又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赌一赌。”刘业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么?”宇文修淡淡一笑,“但心如铁石的人也比比皆是啊。这人心,是最难料的。”
刘业没有听他说下去,已转身离开。
宇文修将两只手指放在嘴里,吹响了口哨。不一会儿,就有两名手下到来。他吩咐之后,这两名手下便抬走了死士的尸体。
夜色渐深,月光也更加凄迷了。
“呃……啊……”
元悠已经尽力忍耐了,但伤势带来的痛苦还是折磨得他难以自持。
拓跋雪莲在一旁干着急,急的满眼泪花。
大夫刚刚来看过元悠,并告诉拓跋雪莲会疼痛是正常现象,这种情况只能靠病人自己挺过去,别无他法。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一点?”拓跋雪莲急切地问着。
“我……我没事……会挺过去的……你用不着担心,去睡吧。”虽然看不见,但元悠依旧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拓跋雪莲焦心的神色。因为,拓跋雪莲的每一个神态,每一种情绪都已经烙印在他的心里。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是拓跋雪莲,而不是卫常乐。
“你……哭了吧?”
“没有……我没哭……”
元悠缓缓抬起了手,通过声音就判断出了拓跋雪莲的位置。手准确无误地放在了拓跋雪莲的脸上,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你放心,为了你,我一定能挺过去。因为,我还要保护你一辈子……”
拓跋雪莲心中一悸,忽然发觉了什么。便握住了元悠的手,重重点了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元悠轻声说道。
下半夜,浮云从弯弯的月儿旁边飘过,像是一只小船在夜空中漂荡。
荧惑倚在门口,望着夜空出神。
大堂里,一名中年男子躺在地上,睡得很沉。流风从他身边走过,他全然未觉。
“去睡会儿吧,这里交给我就好。”流风来到了荧惑身边。
荧惑充耳不闻,脸上浮现出厌烦之色。
“你到底想何时动手?”
流风没有回答。其实这个问题荧惑已经问了好几遍了,她所谓的“动手”,便是刺杀刘业。几日前,荧惑假扮老妪打晕拓跋雪莲,然后易容成拓跋雪莲的模样,就是为了潜入王府刺杀刘业,只不过在途中被元悠识破。当时她已经不是元悠的对手,多亏了流风出现她才没有落入元悠之手。
“时机未到……”
“又是这话!我看你就是不敢吧?”
每次和流风说话的时候,荧惑总是带着一股怒火。
“燕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更何况想要他的性命。”
“借口!”荧惑不想多言,“反正王爷让我办这件事,你不来也没有关系!”说完,她便朝屋里走去。
流风仍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夜空。月儿已被浮云遮蔽,夜色更暗了。
五更时分。
元肃走在一块块大石版铺成的大道上。大道的尽头便是飞檐斗拱的猎狐堂。门额左右两边挂着的两只大灯笼,将“猎狐堂”三个金色的字体照的熠熠生辉。
进门前有三道石阶,元肃走了上去。两名守在门口的侍卫旋即向他行礼。
这种情况他已经习以为常,因此没有理会,径直进入大门。金门后是一个大院,两侧是长长的回廊,回廊边上的空地上放着一排架子,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在往前就是正堂,也唤做御守堂。往常但凡有大事需要布置,堂主就会在此召集堂众议事下令。
往常,猎狐堂每一处堂门都有侍卫职守,不过今日元肃几乎将所有人都派遣出去搜捕刘业,因此猎狐堂内显得格外空旷。
元肃进入正堂,堂内装饰肃穆。桌椅、立柱、横梁、窗楞……都是清一色的黑漆。除了正上方那把堂主的大椅是金色的,上面铺着一张虎皮,格外显眼。
元肃的目光落在了堂主的大椅上,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般,久久没有眨一下眼睛。属于副堂主的椅子就在这张椅子的边上,是那么的不堪入眼。
他很想做一把堂主的椅子,此时无人,坐一下也无妨。但他克制住了这种想法带来的冲动。如果计划没有发生意外,此刻他已经坐在这张椅子上了。
究竟是什么人救了元悠?能从近三十名死士手中将人给带走,救了元悠的人身手定然不差。又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但,即便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再多,他也全然不惧。他会将这些绊脚石一个个踢开,到那时再去坐那把椅子也不迟。坚定了信念后,元肃毅然转身,朝着门口大步流星走去。
阴暗的巷子里,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轻轻落在地上。就在她将要迈开脚步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这人令她心烦意乱,令她怒火中烧。
“让开!”荧惑命令道。
“你想去哪里?”流风问。
“你管不着!”
“你不能让你送死。”
“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荧惑语气十分冰冷。让流风感觉到了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进了心里。
“错!”墨了一下后流风说道,“我们都听命于王爷,为王爷办事,我不能让你贸然行动,坏了王爷的计划。”
“你……”荧惑一时无言以对,急忙寻思后说,“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计划,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计划我早就想好了。”流风说。
荧惑怔住了,这下是真的无可反驳了。
“回去吧,我告诉你。”
荧惑很不情愿,但为了完成任务,也只能向流风低头。
两人又回到了刚才的屋子里,荧惑催促流风快将计划说出来。流风为了稳住荧惑,则要求她先坐下。荧惑很不情愿的在桌边坐下,流风倒了一杯水给她,然后也坐了下来。荧惑不领情,根本不看那杯水。
“你可知刘业如今藏身何处?”
“不就在这片地方,我自会有办法找到。”
“找到你也杀不了他。”
“你小瞧我!”
“我没有小瞧,而是如今刘业可不是孤身一人。”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