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何要带卫常乐进宫?刘业也在想这一点。他能想到的是卫常乐想要面见拓跋渊,以西太后侍女的身份劝说拓跋渊退兵。这么做行得通吗?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便觉得无聊起来。这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尤其是拓跋雪莲。之前拓跋雪莲还有说有笑,现在低头沉默,显然是受到了太子马车的影响。他从中推测出拓跋雪莲察觉到了刘业和卫常乐的关系,因此情绪消沉。
“这感情的事情,还真是愁人呐。”这人感叹道。
他正是元悠,奉皇上之命,正在暗中保护郡主。拓拔雪莲之所以会去找刘业,也是因为他对拓拔雪莲说刘业会有危险。
元悠这才感叹完,目光立即捕捉到了异常的情况——有人和他一样,藏在人群里监视者刘业。
莫非是元肃的人?不对……元肃的人我还不认识?
元悠觉得这人十分可疑,便悄悄靠近上去。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元悠,便闪入了巷子里。元悠立即追了上去。
那人跑得很快,元悠紧追不舍。
两人转入一条空荡荡的巷子里,随后那人猛然一跃,翻过高墙,进入一户人家当中。
“还想跑……”元悠同样跃起,翻了进去。元悠追捕猎物从未失手,这次也一样。但是,情况很快发生了逆转。
进入院中的元悠看到那人进了屋,急忙跟了进去。忽然,一阵杀气自他上方而来。
元悠来不及抬头,身子往前一跃。
自上而下偷袭的两个蒙面人扑了个空,但立即起身把住门口。
元悠刚刚站定,这大堂里可以藏人的地方:梁上、桌底、耳房……等等地方一下子就冒出了十来个蒙面人。
蒙面人手持利剑,迅速将元悠包围。他们眼神冰冷,杀气腾腾。
元悠面无惧色,含笑道:“梁人刺客?”很快他觉得这不可能。他没有成为梁人刺客目标的可能。这时候,他开始为刘业和拓拔雪莲担心起来。因为他意识到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蒙面人二话不说就朝着元悠杀了过来。元悠侧着身子,避开了对方的两次攻击。紧跟着拔出了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割掉了一名蒙面人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蒙面人挣扎了几下便倒在了地上,但更多的黑衣人又围攻上来。
元悠后背挨了一刀,幸亏伤口不深。他也在这时候避开了正面蒙面人的剑刺,继而用匕首斩断了那蒙面人的手腕,夺得了一柄剑。
长剑在手,元悠的应对更加从容。用一道伤口换来一柄剑,对他而言十分值得。
蒙面人屡攻不下,倒地者越来越多,但他们全无撤退之意。他们全力将元悠逼到了大堂的中央,横梁的下方。时机已到——一名蒙面人砍断了一根绳索,这时,元悠头顶上方便落下一个沉重的沙袋。
元悠察觉到危险,急忙躲避。然而沙袋突然炸开,一袋子的面粉倾斜而下,一股浪般扑向元悠。
尘埃落地,元悠全身白丨粉丨,但眼前却一片漆黑。面粉迷了他的双眼,他失明了……
街道上,一队人马驱散了行人,朝着刘业和拓拔雪莲而来。
刘业正要和其他行人一起回避,拓拔雪莲却拉住了他的手,神情严峻地说:“他恐怕就是冲你来的。”
刘业望了过去,骑马而来的是一相貌堂堂的青年,俊俏的脸上有一股桀骜不驯的神态。
“他是谁?”
“御马王拓跋凡,二皇子。”
拓跋凡策马来到了刘业和拓拔雪莲面前。
“这不是雪莲姑姑吗?”他面露微笑,在马背上鞠躬行礼。
“御马王这是要去哪里?”拓跋雪莲问。
“侄儿找姑姑有事相商。”
“现在吗?”
“耽误不得。”
“何事?”
“这里说话不方便。”
拓跋雪莲向刘业看去,刘业道:“你去吧,我自己也可以。”
拓跋雪莲不想和刘业分开,但从刘业的话里还是挺出了刘业不想她陪伴的意思。因此只好说道:“好吧,但这个你拿着……”
她取下了腰间的一枚玉佩,递给刘业:“那上面有我的名字,倘若有人为难你,你就给这些人看这个。”
“多谢。”刘业接下了玉佩。
拓跋凡随从将一匹马让给了拓跋雪莲,拓跋雪莲翻身上马。
拓跋凡盯着刘业,轻蔑一笑:“燕远王……”
“走啦!”拓跋雪莲喝道。她不希望拓跋凡注意刘业,避免引发不必要的纷争。
拓跋凡扯动缰绳,对随从们说了声“护送郡主”,一行人便策马而去。
望着离去的人马,刘业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对拓跋雪莲,除了感激之外,还有歉疚。
皇宫。金玉宫。
“你要是很忙的话,也不用进宫来看我,让下人来报个平安便是。”古兰皇妃对拓跋逸说道。她身穿辽国传统服饰,头上和胸前以及手腕上都穿戴着银色串珠链子,姿态端庄大方,看着拓跋逸时满眼满眼慈祥。
古兰皇妃是拓跋逸的生母,但母子二人却有一点十分明显的不同之处:拓跋逸喜欢梁国的礼制文化,因此生活方式已经梁国化;而古兰皇妃仍然保持着辽人的生活方式。她令人在寝宫的后院搭建了一个帐篷,大部分时候都在帐篷里就寝,饮食方面也吃着辽人的食谱,怎么也吃不惯梁人的食物。不过古兰皇妃也不排斥梁国的事物,她和儿子一样,都非常喜欢梁国的音律乐曲。为此,拓跋逸还挑选了几个机灵的辽人侍女,教她们抚琴弄乐,回去弹奏给母妃听。
“这段时间,儿臣会经常来陪伴母妃。”
“怎么,你父皇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
“没有。”
“没有你在我这里瞎耽误功夫!”
“母妃,我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
古兰皇妃叹了口气,怨怨地说:“你父皇心里有事已经不跟我说了,现在你遇到事儿了,也不跟我说。看来我是没用处了……”
“母妃此言差矣!父皇和儿臣,都是不想让母妃担心……”
“你们什么都不说,我就更担心了!”
“皇妃所言极是,殿下,您的心事对任何人都可以藏着掖着,对至亲就没有必要了。”
古兰皇妃望向站在拓跋逸身后的卫玲珑,严肃地说道:“这是谁?”
拓跋逸:“这是从张崇府上讨来的乐师,擅长抚琴,琴技超绝。我带她进宫来献给母妃,母妃无聊时可以叫她抚琴来听,段的是如闻天籁。”
古兰皇妃注意到了儿子在说卫玲珑时眼里有光,神采熠熠,再看卫玲珑貌若天仙,便知儿子对她有特殊的情感,于是面露愠色。
“又是梁女艺妓,我不要,你也别留着,哪来的送回哪里去!”
“母妃,这是为何呀?”
“这梁女会迷人心窍,你赶紧把人送走,别逼我杀了她。”
“母妃,这话从何说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