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玲珑点了点头。凉亭那里视野开阔,如果有人偷听,他们也能够及时发现。
两人来到了亭子里,琴声再次响起。
“其实我不是鲁宁。”卫玲珑说,“我叫卫常乐……”
卫玲珑将自己替代鲁宁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孟千弦说,“前天你为何不告诉我?”
“那时因为……”卫玲珑心怀歉意,“我不确定你是否可信。”
“这么说,你现在信任我了?”
卫玲珑点了点头。
“为何?”
“因为我们都是梁人。”
孟千弦沉默了,目光也只在琴上。
“太子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等吧,很多事情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那燕王呢,你还能去见他吗?”
“或许可以。”
卫玲珑寻思着是不是要给孟千弦带信去给刘业,可一时间却不知道信里该些什么。再者,虽然她说过信任孟千弦,但内心还是有些担忧。
“你有话对燕王说吗?”孟千弦问。
卫玲珑愣了一下,道:“若你再去见燕王,请告诉他,我不是来拖后腿的!请他不必为我分忧。”
孟千弦有些惊讶于卫玲珑会说出这种话。他一直认为卫玲珑不惧艰辛,不惜性命来找燕王仅仅是出于她对燕王的爱慕和依赖,现在听她这番话,可想而知她还有别的计划。
“卫……鲁宁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孟千弦严肃问道。
“我想做的事情,和燕王一样。”卫玲珑道。
孟千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他笑了起来:“你们都疯了。”
卫玲珑亦笑道:“或许吧。”
说完,她开始认真弹琴,孟千弦所教那曲《踏雪》在她的弹奏下呈现出了一种与之前都不一样的境界。曲调的流转浑然天成,没有一点瑕疵,可以感受到抚琴的人已将情感融入了琴音之中,听来不仅是悦耳,还能被琴音感染,心里翻涌出情愫来。
“真是没想到,短短数日,姑娘的琴艺居然能达到如此境界。”听完卫玲珑的琴,孟千弦有感而发。
“那时师傅教的好。”卫玲珑说。
“接下来我教你另一首,《寻梅》。这两首是合奏之曲,学成后,就能在太子殿下面前演奏了。”
“好。”
孟千弦将手轻轻放在琴弦上,轻轻拨动起来,悦耳的曲调想是一阵春风,安详而惬意。
卫玲珑觉得,如果不是在这乱世时节,孟千弦的这首曲子听来定然更有意境。
雨已经停了,辽阔的天空一碧如洗,蓝蓝的颜色如同宝石。
微风和畅,轻抚着拓拔雪莲鬓间的发丝。
在这好天气里,拓拔雪莲脸色却略显阴沉。她又来到了刘业的府邸门前。但这一次,班布等人没有跟随,跟他来的是猎狐堂的元肃。
“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拓拔雪莲说。
“郡主,皇上的话……”
“莫要生事,我知道!”
拓拔雪莲很不耐烦,说完便翻身下马,进入府邸。
闲来无事的刘业也开始抚琴,悠扬的琴声从窗户飘出来,随风而去。
“是谁在弹琴?”拓拔雪莲问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婢女。
“是……是王爷……”
“他还会弹琴?”
“王爷,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拓拔雪莲眼睛一亮,连忙寻着琴声找了过去。来到昨日那个中庭,她便见到了书房里抚琴的刘业。
她放轻了脚步,走到窗边,望了进去。目光落在刘业身上后,眼中满是喜悦之前。
琴声戛然而止,刘业朝窗外望去。
拓拔雪莲吃了一惊,两只手在身前慌乱地摇摆:“不……不是……我不是来闹事的……”她低下了头,“我是来为昨天的事情向你陪不是……”
茶几上又添了一只茶杯,婢女上了茶后,就退出了书房。
拓跋雪莲坐在刘业的对面,仍然微微低着头,有些羞赧的模样。
“郡主请用茶。”
“茶……”拓拔雪莲柳眉一蹙,“没有酒吗?”
刘业这才明白不是所有的辽人都喜欢喝茶,于是就让婢女进来给拓拔雪莲换成了酒。
拓拔雪莲十分豪爽,说了声“先干为敬”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完了又自己倒。
刘业看着她,她又不好意思起来,又低下了头。
“郡主不必拘礼。”
“我这也不是拘礼……只是有点紧张……”拓拔雪莲小声说道。声音低得像是蚊子飞过。
“紧张?”
“我担心燕王会记恨昨日之事……昨日冒犯了燕王,还请燕王见谅!”
“皇上让郡主来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认识到了错误!”拓跋雪莲很着急,生怕刘业会误会,“当然,皇上也责备了我,也有让我来向燕王表示歉意。”
“郡主的心意,外臣明白了。”
“这么说,你不怪我了?”
“嗯。”
拓跋雪莲心花怒放,就好像是收到了生日礼物一般。一高兴,一杯酒又喝了进去。
“除了道歉外,郡主还有其他事情吗?”
“有!我想了解梁国的事情,什么事情都行,你能告诉我吗?”
“梁国的事?”
“比如风土人情什么的。皇兄说,如果了解了梁国的事,就会喜欢上梁国。”
“郡主想要了解梁国的风土人情,应该去梁国走一走才是。”
“我也想去,可是梁国不是正和我们交战嘛……”
“那郡主以为这场战争何时才能结束呢?”
刘业的问题把拓跋雪莲给问住了,她刚才想说等梁国投降的时候,可发现面前坐着的正是梁国的燕王,这么说就不合适了。
“或许郡主不明白两国之间的纷争,但外臣在此想告诉郡主的是,结束战争对两国有利无弊,还望郡主能够劝说皇上。”
拓跋雪莲开始觉得刚才喝下的酒变苦了。她不想和刘业谈论这么严肃的事情,因为这只会加深她和刘业的隔阂。
刘业的话让拓跋雪莲无言以对,一时间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拓跋雪莲脑海里着急地寻找其他的话题,怎奈都无法再开口,唯一能说的就是“皇兄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就不久留了。”
刘业点了头,起身送拓跋雪莲出门。送到门口,刘业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拓跋雪莲正要说一声“再会”的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郡主!”
是班布带着手下来到了门前,听说郡主又去找了燕王,班布顾不得伤势便赶了过来。
拓跋雪莲没有理会班布,依然对刘业说了“再回”,然后就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去了。
“郡主,是不是那厮欺负你了?”班布察觉到拓跋雪莲心情不佳,恨恨地瞪了刘业一眼,“我去替你教训他!”
“够了,还嫌昨日不够丢脸么?回去!”拓跋雪莲厉声道。说完便用力提了一下马肚子,让马跑了起来。
班布朝着刘业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这才拉动缰绳掉转方向,追拓跋雪莲去了。
“郡主……等等我……”
刘业目送拓跋雪莲远去后,这才返回书房中,继续抚琴看书。
皇宫。
“雪莲真是这般表现?”拓跋渊问。
“是的,郡主全程都没有出格之举。”元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