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玄火殿!”刘天琪下令道。
吕春和四名随从太监推着刘天琪的轮椅匆匆来到了玄火殿前的大坪上,但见玄火殿正殿已经火光熊熊,直冲云霄。众多的侍卫和太监们都在忙着救火。
一干人等见了皇上,便来下跪请罪。
吕春怒道:“先救火!”
这些人这才起身重新救火去了。
刘天琪瞪大了眼睛望着熊熊烈火,额头上满是汗珠,失神地呢喃着:“金丹……朕的金丹……快……快……”
话没说完,刘天琪因为着急而身体前倾,忽然失去力气,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吕春等人大惊,疾呼太医。
半个时辰过去了,火终于灭了,刘天琪也醒了过来。
醒来时他正躺在御安殿的寝阁的龙床上,守在身边却不是他所期望的皇后佟莘,而是吕春以及赵太医和国师时同光。
没有见到皇后佟莘,他也只是失望了一下,因为他曾有过不许女子进入御安殿的旨意。御安殿是他玄修的地方,修道之人自当不再近女色。
“皇上,您终于醒了。”吕春喜极而泣,提起衣袖摸了摸眼泪。“赵太医说,圣体力虚,宜多食进补……”
吕春话还没说完,刘天琪便将目光落在了时同光身上。
时同光近前一步,躬身作揖。
一边低着头的赵太医知道皇上并不信任他,心中十分失望,头垂得更低了。此时他只想尽快离去,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尴尬。
“国师,朕的金丹……”
“皇上请放心,金丹不怕火炼,坏不了。只是,这金丹本该是三昧真火来炼制,今日走水,染了凡火,要去凡火之气,恐怕又要多用七日之时。”
刘天琪刚听金丹坏不了时,便放下了心,又听练成还需多些时日,顿时恼火,便追究起失火一事。
时同光道:“皇上让臣之弟子孙津淼负责炼丹一事,今玄火殿走水,他罪责难逃。”
理应如此,吕春心想。但他看得出来,刘天琪脸上有犹豫之色,显然是不想治孙津淼的罪。
“召孙津淼进来,朕要问个明白!”
“是。”
孙津淼早就在殿外跪着等候召见,听召后,立刻进入寝阁,跪在龙床前,磕头抢地,自求死罪。
刘天琪调匀了气息:“朕问你,玄火殿为何会失火?”
孙津淼仍匐在地上,答道:“回皇上,是异象。”
“异象?”
“臣在炼丹之时,这八卦炉地下忽然蹿出了一道黑火,黑火直冲云霄,是以引燃了宫殿。”
时同光对弟子正色道:“真是如此吗?”
孙津淼道:“弟子不敢欺师,更不敢欺君。”
刘天琪见时同光脸色严肃,心中有不祥之感,追问其详。
时同光表情峻肃:“皇上,这地心黑火乃不祥之兆,应合现世之变。”
刘天琪仍不解,让他说清楚一些。
时同光只说:“只怕是有邪灵将侵入宫中。”
刘天琪慌了,忙问该如何应对。
时同光:“圣上有天子之气庇佑,邪灵必不能侵。但邪灵会扰乱朝纲,对朝廷不利。应对之法便是找出邪灵,将其封印。”
刘天琪:“那邪灵在哪呢?”
时同光摇头道:“邪灵能蒙蔽天下之人,唯有圣上能够察觉其形。”
“朕……”刘天琪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但他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赦免了孙津淼,并责成工部尽快修缮玄火殿。
时同光、赵太医等外人退去后,刘天琪将吕春叫到身边:“燕王到哪里了?”
吕春心中一惊:莫不是皇上认为燕王是邪灵?
“回皇上,已到平安县。”
听到平安县,刘天琪就想起了卫玲珑,他的母妃西太后。
“侍卫司没有奏报吗?”
“有……也是半个时辰前才到。”
“朕要看。”
吕春派人将侍卫司的奏报取了过来,奏报上还封着蜡,上面粘上了三根鸡毛,是为急报之意。
原来刘天琪派侍卫司去保护刘业,也是为监视刘业。他想要了解刘业的言行举止,以此作为判断,判断是否还要将皇位传给刘业。
吕春在烛火上融了奏报封口的蜡,取出了里面叠成两边的奏报,呈给了刘天琪。
太监扶起刘天琪,让他能够靠着床头坐着。他接过了吕春递上的奏报,看了起来。
吕春虽然低着头,但却偷偷观察着刘天琪的神色。只见刘天琪脸色有些发红,随后又白了下来,跟着他感觉到寝阁的温度似乎又冷了一些。
“哼,还没有继位呢,派头就先起来了。”刘天琪冷冷道。
吕春心中一惊,知皇上果然有要将皇位传给燕王的想法。但是,眼下这个想法恐怕会因为这份奏报而夭折了。
“传旨给秦洪,燕王抵京之后,让其暂居燕王府,没有旨意,不许其离开王府半步!”
“是。”
吕春应声后便去拟旨,刘天琪再瞧了一眼手中的奏报,然后用力地将奏报捏成了一团,扔进了铜炉中。铜炉里的火焰涨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那份奏报烧成了灰烬。
刘天琪眼里,也似烧着火……
玄火殿附近有一座高高的祭台,名曰通天塔。
时同光和他的大弟子孙津淼就站在高台上,看着工部的人与太监们忙着开展修缮被火烧毁了主殿的玄火殿。
时同光脸上浮现出了玩味的笑,就好像高高在上的人俯瞰着忙碌的蝼蚁们。
孙津淼也面带嘲弄的笑,说道:“这么壮观的宫殿差点就烧没了,可惜呀。”
时同光道:“没了一座,我能让皇上再建一座。”
孙津淼收了笑容,表情略有些肃穆:“师傅,皇上的身子,还能撑多久?”
时同光余光扫了眼身旁的弟子:“你是担心皇上驾崩之后的事?”
“是呀,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放心好了,一个小皇帝还不容易对付么?只要继位不是燕王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秦洪和刘五呢?他们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时同光冷冷一笑:“他们不敢。”
听了师傅的话,孙津淼也就放宽了心。
时同光感慨道:“不论时局如何变化,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延长皇上的阳寿。”
孙津淼点了头:“弟子明白。”
时同光阳面望向天空。虽然都是同一片天空,但他觉得皇宫上方的天空是金色的、灿烂的。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失败,不想再回到过去守着破道观的清苦日子。对他而言,道观的天空是阴沉的,没有半点光明。
辽天狼国。
刚入夜,寒风呼啸不止。
龙城郊外,齐肩高的苦草丛里,一个赤裸着健硕的上半身,手中握着一柄窄长的刀的男人闭着眼睛站在那里。
耳畔风声猎猎,盖过了草丛里悉悉率率的声响。
四个黑影潜伏在草丛中,从四周狡兔半悄悄靠近那名男子。
几乎是同时,他们从男子的前后左右方向急蹿而出,手中各执利刃,朝那男子刺了上去。他们的动作也如狡兔般灵动,迅捷。如果不能提前预判他们的行动和方位,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只有死路一条。而这四个黑影又得到了如墨的夜色与大作不歇的寒风的掩护,刺杀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