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玲珑是为自己昨夜的表现感到愧疚,不想再接受秦洪那些人的伺候。她觉得刘业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和秦洪保持距离。
“谢谢。”刘业接过了面巾,敷在了脸上。
看样子刘业是接受了卫玲珑的好意,卫玲珑为此感到高兴,笑靥如花。
刘业脸还没有擦完,门外就传来了下人们询问的声音:“王爷,小的们来伺候王爷洗漱来了。”
卫玲珑收了笑容,抢先一步走了出去。
“这里用不着你们了,都退下。”
“可是,小的们是奉命来伺候王爷……”
“没听清楚吗?退下!”卫玲珑加重了语气。
刘业微微一笑,将热毛巾放进脸盆里拧干,又敷在了脸上。
不一会儿卫玲珑就走了进来,对刘业道:“秦洪来了。”
刘业放下了毛巾:“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开门吧。”
秦洪领着德顺知府以及三五名随从来到了刘业的房门前,正要开口的时候,刘业和卫玲珑走了出来。一行人立刻向刘业行礼。
“早膳备好了吗?”刘业问。
“回王爷,备下了,在大厅。”德顺知府答道。
“请吧。”刘业说完,先走了过去。
秦洪等人看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前往大厅。
只是一顿早膳,桌上就摆满了山珍海味。
刘业见了笑了笑,问道:“早膳是德顺府准备的吗?”
德顺知府站了出来,答道:“是的,也不知道是否合王爷的胃口,所以就都准备了。不知王爷可还满意?”
“这么有心,皇上若是知道了,定能嘉奖吧。”
德顺知府捉摸不透刘业这话的意思,向秦洪看了过去。
秦洪心里恨他这一眼,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刘业他们有串通之嫌疑吗?
秦洪不去看德顺知府,而是板着脸严肃地说:“王爷节俭,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刘知府,你这太铺张了!”
刘知府慌忙向刘业下跪请罪。
卫玲珑仍觉得他的举止已经过了,因为刘业没有权力治他的罪。卫玲珑怀疑这也是秦洪和刘知府串通的戏码,因此有意朝秦洪看去一眼。
秦洪知道有人看着他,却故意回避了所有人的目光。
“起来吧,”刘业说,“都吃了也就不浪费了,本王也没有权力治你的罪。不过这件事情嘛,本王回向皇上禀明,希望刘知府和地方上的其他大员都能够引以为戒。如今大梁和北辽战事未休,凡事当以节俭为上。”
刘知府叩首称是,然后站了起来。
秦洪也出声赞扬刘业高瞻远瞩,但心里依然不悦。因为刘业这番教训的话,也是对他说的。
“用膳吧,吃不完的,分给下面的人。”
“是。”
用过了早膳后,秦洪领着人马护送刘业离开了德顺府,朝着京师继续进发。
从今天早膳时候开始,卫玲珑觉注意到刘业像是换了个人。昨日刘业还是沉默寡言,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对秦洪等人更是冷漠相对。可今天刘业变得健谈起来了,刘业也不是没有健谈的时候,但要分人。以前卫玲珑和刘业相处的时候,刘业也很健谈,那种健谈是一种轻松的反应。可现在的健谈不是,面对秦洪,卫玲珑认为他肯定轻松不起来。
没错,刘业正和秦洪谈话。为了方便交流,两人都选择骑马,并肩而行。
他们谈话的内容是这一两年来大梁发生的事情,朝中的政务、以及边境的战事等等。刘业的谈话也不再是那种严肃的表情,这与以往的表情大有不同。卫玲珑注意到,刘业甚至还会称赞秦洪在朝中的功绩,这种称赞不像是恭维,而是真心的。
刘业为何会变成这样?这是他在秦洪面前才刻意表现出来的吗?但为何看起来这么真?难道,是他在魏国这段时间里,已经改变了性子?但几天前为何不是这种表现呢?
卫玲珑以为自己很了解刘业,现在才知道自己对刘业早已生疏了。她不能再用以前的印象去看待现在的刘业,她必须重新认识刘业。
从德顺府到京师怎么也要十天半月的行程,一行人离开德顺府三日后的一个夜晚,人马在官道上的驿站休息。才是吃晚饭的时候,众人都在大厅里用餐。一侍卫匆匆来到侍卫司大统领刘五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刘五脸色骤变,起身来到秦洪与刘业所在的桌前,向秦洪禀报:“太尉大人,有一队人马正朝着驿站疾驰而来。”
“什么人?”秦洪紧张问道。
“兵部尚书马大人。”刘五答道。
兵部尚书马驰鸿带着四名下属进入了驿站的大厅内,目光巡视一眼便注意到了和秦洪坐在一起的人。于是他快步走了上去,其他人在他眼里就像不存在一般。
“兵部尚书马驰鸿,参见王爷!”马驰鸿在刘业面前深深一揖。
刘业赶紧站了起来,向他伸出了手:“马大人不必多礼。”
马驰鸿站直了身子,审视着刘业。刘业明朗峻肃的面容让马驰鸿觉得此人器宇不凡,属于能成大事者,于是更肃然起敬。他再次向刘业点头,对自己的审视表示歉意。
秦洪斜视着马驰鸿,问道:“马大人,你怎么也来了?”
马驰鸿:“奉旨,前来护驾。”
刘五向马驰鸿射来了冰冷的目光:“奉旨?圣旨呢?”
马驰鸿道:“是口谕。”
刘五不信:“难道我们还不足以保护燕王周全吗?”
刘五可以说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的质疑很有力度。如果不能给他一个有说服力的解释的话,马驰鸿麻烦可就大了。
秦洪也刁难道:“北境战事未休,兵部就这么闲吗?”
面对二人的质疑,马驰鸿自是有备而来:“近来有北辽细作在京师附近活动,据查他们极有可能是冲着燕王来的。事关战事,兵部自然不能不管。”
这个说法也算是有理有据,秦洪的态度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了:“兵部就没有其他人了吗,犯得着让堂官亲自跑这一趟。”
马驰鸿:“兵部人才济济,即便我不在也不会误事。”
秦洪:“话可别说得太满了!”
马驰鸿不想与秦洪争辩,便不再理会,只对刘业道:“王爷,请继续用膳吧。”
刘业面带微笑:“马尚书远道而来,车马劳顿,请坐下来再谈吧。”
“谢王爷。”马驰鸿也不客气,拱手之后便坐了下来。
站在刘业身后的卫玲珑自马驰鸿进来后就一直留意着马驰鸿和秦洪,看得出来二人是对头。秦洪朝中也有对头,而且对秦洪完全不怵,卫玲珑对此感到非常欣慰。
“皇上龙体如何?”刘业问。
马驰鸿叹了口气:“皇上龙体每况愈下,不见好转……”
“马大人,你胡说什么!”刘五盯着马驰鸿怒喝道。
马驰鸿仍不正视他,“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皇上不肯用药,也不信太医,王爷回到宫里,还请劝一劝皇上。”
刘五:“你是想说时天师浪得虚名对吧?别忘了,两年前太医给皇上诊治,断言皇上寿不过一岁,可皇上自从服用了时天师炼制的丹药后,过了一岁仍活得好好的,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马驰鸿不想与之争辩。
刘业道:“马大人,本王心里有数,你看能否说一说北境的战事?”
马驰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