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修,现在城中事多且复杂,明天就你配合普泽来清理风雪城中的闲杂人等,若是有清水寨的人也给送回清水寨去,那里的事情日后闲暇了再说。”
荆鹏说着,略显疲惫的捏了捏太阳穴。
“是,大将军!”
两人异口同声应下。
“大将军,还有郑琦之事,末将觉得还是需要多考虑考虑。”宇文修仍旧不死心,还想再劝告几句。
只可惜荆鹏已经对他有所挑剔了,所以不管他的说法到底可行或不可行,对于荆鹏来说都是一样不爱听的。
还蹲在门外偷听的吕志淯不免摇了摇头,没想到荆鹏英明神武半生,居然在这种时候犯了大忌讳。
真正值得他信赖臣子忠言逆耳的话,他不听,偏偏这个时候选择了偏袒胡驰。
最让吕志淯挂心的两件事此刻都有了答案,所以他也不在这里继续偷听了。
吕志淯脚底抹油,朝着之前胡驰离去的地方轻跑过去。
不得不说风雪城内伤兵救治地方的伙食还不错,短短一两天的时间,自己就已经休养了好了大半。
若是他吕家还有以后的话,这点倒是可以和他们大梁之人学一下。
胡驰所住的厢房在大将军府的最右边,这个地方虽然不小,但还在是比较偏僻,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
吕志淯不需要费太大的劲就溜进了胡驰的厢房附近,他用早已准备好的信将一块清水寨附近独有的牛毛藓石头裹住。
他瞄准了厢房内最中心处,用力飞掷进去。
“当——”
清脆的落地声,惊醒了一回去就倒头大睡的胡驰。
“谁!”
胡驰一声大喝,紧接着吕志淯就听到长剑出鞘的声音。
看来有的时候自己还是低估了胡驰,虽然他警觉性虽然低,但是他出剑的速度还算不错。
若是他能静下心来不去攀龙附凤,而是沉浸于剑术之道的话,相信在这方面也是有不错的作为的。
只是人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如果呢?
胡驰听到屋中有动静立刻起身,执着长剑在屋内和屋外四周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看到人影。
他郁闷的重新推开房门,只见原先还在地上的那块不明的东西,此刻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了他的桌子上。
“到底是谁?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当心我把你逮住之后碎尸万段!”
胡驰说的话极其不客气,装模作样的提着嗓子怒吼几声。
实际趴在房梁上的吕志淯看他这副样子差点笑出声,果然他胡驰始终是比不上宇文修的。
且不说他到底有几分手段,能将歹人折磨得碎尸万段,只说他胡驰连自己的背影都没看到,就说明他的武功基本功实在一般。
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放出这种话来,现在也就是自己落魄了,要是放在之前,胡驰此番做派就已经能让吕家人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胡驰此番大动静将外面的侍卫招惹过来。
“胡先锋,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经过这里?”
“没有啊,今天将军府内并没有外人来过。”侍卫一头雾水
胡驰挥了挥手,让那几个侍卫下去了。
这一切都被吕志淯看到眼里,他只觉得越发可笑。
居然将军府整个右边厢房上上下下的人没有一个人发觉到自己的存在,看来吕家和令家这么多的死人,都要被气活过来了,他们居然败在这种人手下。
院子内外脚步声越来越轻,吕志淯趁着几人在外面巡视一番的时间溜了,只留下那封莫名其妙的书信。
夜依旧黑如墨。
星星在天空上一点一点的分布着,偶尔那么几颗闪烁一下,平添了几分诡谲意味。
胡驰经过那乌龙之后,反手将桌子上的异物拿起,刚展开书信看了几行之后,就神色紧张的匆匆关紧了门窗。
“这是……”
他心中有一个名字徘徊着。
胡驰希望不是吕志淯来过,又希望是吕志淯来过。
胡驰眼睛紧紧盯着信上面的内容逐字逐句的默念,脑袋里噼里啪啦的炸着小火光,难道说自己一直想要绊倒宇文修的时机,就要来了吗?
可是,若真是吕志淯的手笔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吕志淯帮助自己就只是想卖个人情吗?
胡驰还一手攥着那牛毛藓石头,一手攥着墨迹刚干的书信,心中盘算着小九九。
那边宇文修所住的左厢房附近的暗牢处,已经悄然多了一个面生的“侍卫”。
“外面都在喝酒呢吧?”
一个年纪轻轻的侍卫一脸羡慕的和刚化过装的吕志淯搭话。
现在的吕志淯俨然是一副北境军老兵的打扮,“可不是吗,大将军赏了不少好酒,大鱼大肉的更是不少,我都吃撑了,嗝——”
说着,他竟然还真的打了个饱嗝。
原先没那么馋的其他侍卫,听到吕志淯详细的描述也不免的吞着口水。
“真羡慕你们啊,我们虽然没上战场打仗,但是苦劳也不少吧,一直在这阴暗的地方看着两个要死不活的辽国人,呸,真晦气!”
年纪较大的侍卫拍了拍吕志淯的肩膀,说完又冲旁边呸了一声。
还在他没有转过脸,不然他就能看到吕志淯那淬了毒一般的眼神了。
吕志淯不是个多情的人,并不把亲情之类的看的很重。但是他很在意别人如何对待南辽的人物,有些护短。
“几个兄弟还没上去吃过席面呢,要不你们轮流上去吃酒,我跟你们谁换着来看这两个草包。”
吕志淯将草包两个字咬的极重,要不是他将情绪压抑的很好,其他三个侍卫就该发现异常了。
“这……不好吧?”
“要是大将军发现了,会罚我们的吧?”
吕志淯深谙诱人之道,“这时候刚打了胜仗大将军怎么会罚人,更何况哥几个也都是出了力气的,没事,要是害怕的话,你们一个一个去。”
果然,其他三个侍卫互相对视着,动了上去吃酒离开守卫的心思了。
只是因为有着荆鹏的命令在前,所以现在他们虽然很想去但始终有些犹豫。
吕志淯对于人的心思猜得很透,见状他赶紧一把夺过了其中看起来年纪最大之人的配刀。
“大哥,小弟我可是尝过了,上面的美酒那滋味可比军营里打仗时候赏给咱们打牙祭的水酒好太多了,不去吃一吃尝一尝,太可惜了……”
吕志淯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描述着上面的种种情景,热闹的令刚才还在动摇的三人直接点了头。
“也确实,既然大将军下令让众兄弟们吃酒,那咱们也应该分一杯羹才是,都上去不太好,暗牢的这两个辽国人还得有人看着,那就按照进军营的时间长短来排,我就占个巧。”
被吕志淯夺去配刀的年纪最大的侍卫,顺着坡就要去了。
本来他知道上面的其他士兵在吃酒的时候就心里不愤,现在有人愿意主动跟他们换班,这简直就是戳中他的心窝子了。
既然资格最老的侍卫都这么发话了,另外两个年轻的更是乐的不知道所以然了。
三个人纷纷向吕志淯道谢了,也压根没有去追问为何吕志淯这个眼生的士兵此时此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被夺去配刀的年纪最大的侍卫临走前还想把佩刀从吕志淯手中拿走,但想了想又没说什么,就径直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