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继续笑呵呵的:“宇文家擅出冷面男儿,更是擅出精忠报国的男儿。这国家大事跟前,怕是没时间谈情说爱喽。”
尚书等退出了皇宫后,站在门槛前,才猛地一抖,冷汗打湿了他的内衬。
缓过来明白了皇帝的话,看来,风雪城就要迎来真正的风雪了。
千里之外的风雪城,悠悠飘着几粒雪花。
覆上了荆蓉写给将军的家书上。
“父亲亲启……”
将军坐在案桌前,对着蜡烛的光,念着女儿写给他的信。
内容并未有特别,只有两处需要单独和宇文修与胡驰告知。
“来人,把胡先锋和宇文先锋请来帐中。”荆鹏命人喊胡驰与宇文修到自己的帐中商议正事。
“将军。”两人片刻间一同到来,胡驰还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宇文修倒是披风上有些湿润的痕迹,像是在外待了一阵子的样子。
荆鹏扫眼过去,心中叹了口气,现在他越发的看重宇文修,甚至表现的都很明显了。
“你们看看蓉儿的信。”
荆鹏掩盖下第二页纸,递给他们的是第一张。
两人简单推脱一句,便拿过来仔细读了,将军既然让他们看就肯定有他的原因。
“圣上近期似有动作,世家大臣纷纷上缴粮食,纹银却未要。将军府按份应缴一百石,蓉儿自作主张,凑了两百石上缴,还请爹爹莫要怪罪。尚书未做推辞。”
家书中的这句话,宇文修心中默念三遍,有了想法。
“尚书道,蓉儿胆子大。”胡驰一直默念到最后,最后一句不知为何就念出了声来。
宇文修好看的眉头略皱了皱,他觉得胡驰这样念出将军之女的闺名有些不妥,可也没立场告诫。
荆鹏眼中闪过狠厉,他只是要他们看皇城中的近况,没想到胡驰这般孟浪。
心中不喜,面上也发青了片刻。
可似乎胡驰只顾着看荆蓉的娟秀小字,并未在意到另外两人的脸色。
“咳,不知胡先锋就圣上要求捐粮作何感想?”宇文修轻咳一声,打断胡驰。
胡驰才将反应过来似的,面带歉意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三人才慢慢都恢复了,讨论着应当为何事。
自从上月他们带着北境兵打压了一下北辽军,辽国那边老实了一阵子,他们就都搬到了离两国交界处更近的荒废村子边,扎了帐篷住。
可现在似乎辽国那边又不安分了,不然皇城那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动作,怕是……
夜色更深了,温度连着下降,将地面都冻得发硬了。
胡驰出来的匆忙,身上穿的不比宇文修穿的厚实,三人沉默的档口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荆鹏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胡先锋你看我这老头,一聊起来忘了时间,你快回去歇着吧。我最后交待宇文点事,便也让他回去了。”
似是私下逗趣一样,跟着拍了拍宇文修的肩膀,“你可别着急!”
胡驰也确实困得不行了,跟荆鹏拱手告辞后,就直奔着自己的帐篷去了,一点想要留下的意思都没有。
宇文修虽不理解将军为何要支走胡驰,单独留下自己,但也没问。
荆鹏望了望帐门口确实没有别人在了,才从袖口中抽出一张折好的信纸,递给宇文修,“你看看吧。”
宇文修恭谨的接过信纸,却没直接打开,面上带着疑惑,“将军这是?”
荆鹏脸上露出慈父的笑,似乎还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你就打开看看。”
“已有两月不见父亲,不知父亲上次答允蓉儿之事可还作数。宇文修乃蓉儿之救命恩人,且仪表堂堂,饱读诗书,蓉儿不知天下还有何男儿能比过他去……”
难得的,一直对男女之事不甚上心的宇文修耳根也微红了。
不是因为他也喜欢荆蓉,而是因为荆蓉表达爱意的字句,实在是太过于……
“爹爹,城中之事,若有需要打点的,皆可事无巨细的吩咐蓉儿,蓉儿会尽量办到。爹爹与阿修在前线定要事事小心。爹爹安好,阿修安好。”
宇文修看到最后一行,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荆鹏一直盯着宇文修的反应,看到最后宇文修眼中似有湿润,才舒了口气。
这样看来,不只是自家女儿的单相思,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原本大梁的北境兵中所有人私下里谈论到两位先锋官,都带上其他的小号。
此日之后,尤其宇文修,他们更是直接取了个“将军女婿”的小号。
五日后,城门外有一队皇城快马加鞭来的人,点名要见荆鹏将军。
十日后,辽军有小批人马号称要与风雪城城主做生意,但杀伤抢掠,毫无诚意。
十二月中旬,风雪城狂风大作,细沙迷人眼。
大梁与辽国这两年的纠缠,要迎来一场大仗了。
荆鹏背着手,站在城墙大门的了望塔上,高高的望着远处辽国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荡的城门处,回响着荆鹏略带着凉意的朗笑。
塔下的几个侍卫,脸上写满了誓死保卫家园。
帐中的宇文修假寐休息,心中的力量已经越攒越多。
十二月二十,北境的树枝上已然结了霜。
北境兵与辽军已经在五天内,小打小闹似的打了三场,皆是在大梁北境周围的城边为战场。
互相的伤亡都不大,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真正实力。
大梁派出的依旧是常年驻扎在北境的北境兵,荆鹏为帅,宇文修和胡驰为先锋官。
辽国却换了一拨新面孔,还都是年纪不甚大的,因为这点荆鹏最初还觉得他们辽国在使诈羞辱他。
可三场小仗下来,荆鹏便不敢再轻敌。辽国派来的虽是年轻的三人,却行事老辣狠毒,不可低估了。
两国交界处的城边,两边都有星星点点的光亮着。
辽军领头人安排辽军安营扎了寨,就地开始讨论战术。
“我瞧着北门比较好突进,那边虽然是北境兵精兵把守的,但是人数少。我们军队里的精兵比他们多一倍数量进攻,肯定能赢。”吕志峰的话刚说完,所有人便将目光看向了安权。
吕志峰乃辽国的已故国公爷吕飒的长子,安权则是副将。
吕飒共有三个儿子,长子吕志峰,次子吕志耀,三子吕志淯。
他们三兄弟从小跟在辽国国公爷身边学习军事,虽站场并不多上,但本事却也不小。
安权哈哈一笑道,“我进攻的是南城门,这一处的地势有一段斜坡,对我们进攻方来说有一定的难度。”
然后又摇了摇头指着前面的,“不过三少爷想出的挖地道倒是符合这一要求,这段斜坡的土质相当的松软,很容易做陷阱。如果遇到雨天的话,这里肯定是一路的泥泞。”
被安权欣赏了战术的三少爷吕志淯未见有甚喜色,只用木棍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这里就是保水坡,现在已被我军三面围攻。”
又将木棍移了一处,“刚才大家给我提供的信息我已记录好了,那么咱们就把这挖地道的事情定在南城门处吧。”
“刚才安副将还说了在南城门处有一段斜坡,我想问问安副将,这段斜坡处是在敌军弓箭手的射程内还是在射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