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立在一旁,恭敬地回应着。
“此行并不简单,本王想一切从简,我不在的时候,府上就拜托管家了,有什么难处给我写信。”
刘业说着,提起包袱,跨上长剑,便轻装出了府门。
“是,王爷,您一路可造成保重金体……”
老管家跟着出了府门,望了一眼天,确保天气放晴,便叮嘱道。
“行吧,你们回去吧,我在外惯了,不用担心……”
刘业到门下,牵过自己最喜欢的黑马,也抬头望了一眼天,只见一片湛蓝,昨夜阴郁的黑云,早就散得无影无踪了,一时心情舒畅,将包袱系好,轻身上了马,回头望了一眼府门,便拍了一下马屁股,“驾……像一阵,我一样从行人不多的大街上疾驰而过……
此时的皇宫上空,天亦晴得像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下了朝的宣太后,正摆驾回寝宫,坐在轿子上,也不由得频频掀起帘子,欣赏今日的晴空。
“这刘业,倒是得天独厚,昨夜暴雨,今早便放晴了,想来肯定上路了。”
宣太后放下帘子,自言自语道,路过一处长亭时,忽又想起了什么,让人停了轿。
“停轿……”
宣太后一声令下,宫人们不约而同稳稳地将轿子放下。
“徐强,你过来。”
宣太后缓缓从轿内下来,在离轿十米远的位置站住了,似乎有很紧要的事要吩咐。
“太后,有何吩咐?”
徐强是仪鸾司的侍卫之一,也是宣太后最为信任的侍卫,他知道,太后中途停轿,肯定是想起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徐强,你去收拾下行装,到刘王爷府上打探一下,若刘业已出发,你可紧紧跟着,吉凶都不要干预,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听我指令行事。”
宣太后一边抚摸着近旁的一株月季花,一边严谨地吩咐道,待说完话,又重重地摘下一朵最大的,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一眼不看地往回走了。
“是,太后,奴才这就去办……”
徐强听完吩咐,也匆匆转身,回仪鸾司准备去了。
“到御花园看看吧。”
宣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重新上了轿,因心中有事,故而想到御花园散散心。
宫人们再次稳稳地抬起轿子,走在漫长的内宫里,绕过一条长长的鹅卵石路,停在了御花园的门口。
“太后娘娘,御花园到了。”
轿子停稳后,侍女紫玉上前通报道,并卷起轿帘,扶宣太后下来。
“只留下紫玉跟我,你们都下去休息吧,过一个时辰来接哀家即可。”
宣太后说着,缓步移进御花园,紫玉紧跟其后,小心地伺候着。
此时正是夏末,御花园里的景色十分宜人,园内建筑布局对称而不呆板,舒展而不零散,各式建筑,无论是依墙而建还是亭台独立,均玲珑别致,疏密合度。
宣太后一边缓缓地走着,一边观察着园内的变化,忽然听见前面万春亭里,传来阵阵打闹嘻笑声,脸色由平静转向愤怒。
“这个不争气的……”
这边厢,皇帝刘显脱去龙袍,只着一阵单薄的金黄色外衫,手中抓着一把鸡毛掸,忘情地追着一群宫女。
“诶,别跑呀,就不信抓不到你。”
刘显一个纵身过去,用鸡毛掸拦住了一个宫女,被拦住的宫女马上就跪在地上,对皇帝念着“阿弥陀佛”,连念八遍方能起身,刘显在一旁见状笑得前俯后仰……
“好,念得好,来来,下一个被我拦住的,就要念十遍啦……”
刘显扬起手中的鸡毛掸,又追逐着众宫女……
“皇上,你这,这成何体统……”
宣太后从亭后大声一喝,双眉紧锁,三步并成两步,走到了刘显的跟前。
“参见太后娘娘……”
众宫女见状,吓得连忙跪地,把头低得都快闻到泥土的味道了……
“母……母后,你怎么来了?”
刘显也心虚地低着头,怯怯地试图转移话题。
“来人,把今日陪皇上疯玩的宫女,统统罚入浣衣局,日后若再有人引诱皇上,玩这些有伤体统的把戏,哀家绝不轻饶……”
宣太后怒视了一眼刘显,转而先处置了衣衫不齐的众宫女,然后跺着脚,在万春亭的石凳上坐下,气得直喘粗气……
“母后,母后息怒,儿臣也只是偶尔放松一下,母后不至于这样吧。”
刘显平日里就喜欢游玩,在宣太后的管束下,便只有偷偷游玩,这御花园宣太后极少来,他便经常到此来偷乐,谁知今日被撞了个正着。
“偶尔?好,暂且不说皇上是偶尔还是经常,就说你这玩法,哪有点皇上的样子?你,你怎么不玩玩过家家啊,要不要哀家挑几个孩子陪你玩啊……”
宣太后气得嘴直抖,声音也不自主地放大了,此时御花园里的鸟声也逐渐停了下来,树叶也一动不动,仿佛也受到了震慑,整个园子的气氛顿时也发生了变化。
“母后,儿臣知错了,儿臣下次再也不犯了,还望母后息怒,保重凤体为要……”
刘显心里委屈至极,本想反驳,见宣太后怒气冲冠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成了认错的惯词。
“皇上,哀家总有一天会老去,你若再不思进取,若把这江山社稷弄丢了,让母后怎么到九泉去向你父王交代……”
宣太后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转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有母后在,大梁江山一定能固若金汤,况还有刘皇叔相佐,母后不要过于担忧才好。”
刘显不以为然道。
“皇上可知,你刘皇叔军功显赫,屡立战功,颇得民心?他尚且如此拼命,你这个大梁皇上,难道就真的安枕无忧了吗?皇上,哀家老了,你好自为之吧……”
宣太后见刘显不以为意,气得头直发疼,不想再费口舌,便袖子一挥,怒冲冲地离开了御花园。
“来人,摆驾,摆驾……”
紫玉抢先一步跑到了御花园门口,生怕众人怠慢了,忍得宣太后大怒。
“莫名奇妙,简直莫名奇妙嘛。”
刘显触了霉头,一脸沮丧地回到了御书房,不住地发着牢骚。
“皇上,太后发此雷庭大怒,或者与王爷有关……”
太监秦丁忙递上一杯茶水,解释道。
“皇叔?哼,都怪他,虽是皇叔,却和朕一般大小,母后自来就拿他与我进行比较,朕是君,他是臣,他不拼命,难道要朕去冲锋陷阵吗?大梁少了他,又怎么样?我就还不信了,我再也不要在他的压力下当这个皇上……”
刘显思想着这些年,宣太后对他说的话,十句里面,有七句离不开刘业,越想越气,愤愤地望向桌前的玉玺,眼里充满了恨意,更觉自己就跟这玉玺一样,就是个受人摆布的工具罢了。
“皇上,莫非你想……”
秦丁是从小便服侍着刘显长大的太监,年纪与之相仿,加之擅长武艺,有许多鬼点子,颇得刘显的喜欢与信赖。
“秦丁,朕有一个主意,朕想让刘业彻底消失,这样,母后不用担心皇位被觊觎,朕也不用再受他的压力,到时,朕就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