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玲珑望去,只见湖上正有一艘船缓缓驶来。
“太后可知燕王身在何处?”
“燕王?”
卫玲珑没想到刘业居然也来了,为此吃了一惊。
公孙缪以为卫玲珑是在装糊涂,笑道:“都城中二王之乱的平定,太后和燕王的合作可谓是心有灵犀,天衣无缝。太后既然会在我益州城,燕王又怎会缺席呢?”
“我不知道刘业人在何处。你以言儿引本宫来此,本宫现在只想看到她人在何处。”
公孙缪观察着卫玲珑的神色,觉得她不是在说谎。也许她真的不知道刘业的所在。
“太后,孩子过得很好,太后大可放心。为了表示老夫的诚意,老夫这就将人带来。”
公孙缪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堂中的公孙平,公孙平会意,去打开了里头的一间厢房。一名妇人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走了出来。
小姑娘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裳,一张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十分水灵。她好像知道自己要和谁见面,目光落在了卫玲珑的身上。
卫玲珑也看着她,心中慢慢翻起了波澜。
妇人和小姑娘来到了卫玲珑和公孙缪面前,二人向公孙缪颔首行礼。
公孙缪对小姑娘道:“孩子,这位便是你的娘亲。”
小姑娘抬头望着卫玲珑,目光怯怯。
“我能,看看你的肩膀吗?”卫玲珑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姑娘没有啃声,也不知道这位突然出现的娘亲为何要看她的肩膀。但她身边的妇人蹲了下来,将小姑娘左肩的衣裳往下拉了一些。
犹如白馒头的小肩膀上,有一粒芝麻粒大小的痣。这正是卫玲珑寻找女儿的线索之一。
她也蹲了下来,仔细看着。真是那颗痣,和她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卫玲珑内心的波澜快要夺眶而出了,但她依旧保持着冷静。
因为肩膀上有痣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不可能没有巧合。
“我能和她单独谈谈吗?”
小姑娘有些不安,妇人小声将情况告诉她,随后她就点了点头。公孙缪与妇人则退入厅堂之中,让卫玲珑和小姑娘在外廊相处。
面对有些害怕的小姑娘,卫玲珑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燕、燕子……”
这话立即让卫玲珑想到了凌飞燕。
“你的……娘亲呢?”
“生病……不在了……”说到这儿,小姑娘眼里流露出了悲伤之色,但她并没有哭。
“刚才的人是谁?”
“姑姑……”
“哪里来的姑姑?”
卫玲珑这一问,小姑娘忽然哭了出来。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想到了伤心事。
听到哭声,妇人急忙赶了过来。小姑娘见了,立即朝妇人奔去,投入妇人的怀抱中。
妇人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以示安慰,又对卫玲珑说道:“孩子还小,很多事不明白也承受不了,还望您见谅。”
卫玲珑顿时觉得自己非常残忍,眼前的孩子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女儿吗?对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咄咄逼人呢?她已经够可怜了,你却还要逼她回忆那些悲痛欲绝的事情,你真是太残忍了。
卫玲珑非常内疚和自责,急忙向小姑娘道歉。
小姑娘似乎更怕了,紧紧地抱住了妇人。
妇人苦笑道:“给她一些时间吧,我会跟她说明白的。”
卫玲珑也知道小姑娘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自己,就点了点头,并向那妇人道谢。
妇人带着小姑娘走了下去,公孙缪又来到了卫玲珑面前。
“太后,孩子年幼,相认之事不能操之过急。”
卫玲珑收住了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表情冷漠地说道:“你关心的不是这个吧。”
公孙缪也不否认,笑着说:“当初老夫找过太后,和太后有过约定,孩子老夫为太后找到了,咱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合作事宜了吧?”
“要谈也可以,不过不是现在。本宫很累了,能否明日再谈?”卫玲珑现在心里很乱,也不是想和公孙缪合作,只能先拖延时间。
公孙缪也不是很着急,“那老夫明日再来,太后先歇着吧。”说完,他就和儿子公孙平一同离去了。
卫玲珑进入厅堂,妇人和小姑娘正在说笑做游戏。小姑娘看到卫玲珑,又紧张了起来。卫玲珑含笑走了上去。妇人安慰着小姑娘,让小姑娘放松下来。
“能谈谈吗?”卫玲珑问。
“嗯。”妇人说。
“夫人如何称呼?”
“回太后,民妇苗氏。”
“苗夫人,你怎么就成了言儿——燕子的姑姑呢?”
“飞燕是我师姐。”
听到这话,卫玲珑一下子就明白了。
苗飞兰接着说:“我和飞燕师姐都是裕王手下的刺客,但我很早之前就不想为裕王做事,因此就在一次任务中假死骗过了他。后来为了避免被他察觉,我便到魏国隐居。那天,师姐带着两岁多的燕子来找我,让我收留这孩子。因为她染上怪病,觉得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我看她们挺可怜的,就收留了她们。不到一年,师姐病故,这孩子就一直跟着我过日子,直到半年前,公孙缪找到了我们……”
苗飞兰的讲述与卫玲珑所了解的情况在时间上都对上了点了儿。她这才相信眼前的小姑娘就是她的女儿。至此,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如决堤之河,夺眶而出。
她跪了下来,悲痛地向燕子道歉,“对不起,娘亲不该抛弃你……”
她张开了双臂,想要拥抱自己的女儿。
但燕子却仍然感到害怕,躲到了苗飞兰的身后。
卫玲珑受到了更大了打击,胸口如遭重压一般。她伏在地上痛哭,不怪女儿的对她的恐惧,只怪自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
燕子看着她哭了一会儿,于心不忍,便走到她身前,细声细语地说:“别哭了……好不好?”
卫玲珑抬起了头,满是泪水的眼里充满了内疚和自责。
燕子拿出手帕,递给了卫玲珑。
虽然泪水还在流淌,但她脸上却绽放出了笑容。
“爹,我不明白,西太后已然成了公孙家的傀儡,您为何待她还这般‘客气’……”其实公孙平想说的是“唯唯诺诺”,但这话有失分寸,于是就忍了下来,改了口。
“你当真以为西太后成了傀儡?”
“难道不是么?”
“西太后这人与寻常女子不同,她若是发起疯来,能做出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我们与西太后到底是要联手而不要她屈从。合则利,争则分。若能让她诚心与我们联手,岂不是更好么?”
“可是,我们的目的是要对付梁国,西太后能答应么?”
“这是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眼前的困境,等过了这关再其他事情吧。”
公孙平点了头。
说话间,他们的船与对岸来到船正好相遇。
公孙平又说道:“爹,刘业真的两个女人都在我们手上,孩儿想以此引他出来,你看可否?”
“你随意吧,但切记刘业不容易对付的人,一定要小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