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玲珑道:“专情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委屈了自己就不好了。人要过一辈子的,一辈子或长或短。短的就不提了,过长了,就得好好想想自己的将来,如何才能过得好。守着一个已经过世的人,或许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月儿觉得卫玲珑这番话有些冷漠无情,但嘴上却说“主子言之有理”。
因为连日的赶路,主仆都累了,很快两人也就睡下了。
夜半时分,一声巨响惊醒了卫玲珑和月儿,跟着一道亮光一闪而逝。只听得屋外是噼里啪啦放鞭炮一般的声响。原来是下起了大雨,准确地说是倾盆大雨。
“好大的雨!”月儿惊叹道。
听着着风雨呼啸,时不时伴随着电闪雷鸣,卫玲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怯怯不安,惶恐不已。只不过在月儿面前,她仍要装出十分坚强的样子。
忽然,风吹开了窗户,席卷了进来,吹得床上的帘帐剧烈拂动,将卫玲珑吓了一跳。幸好月儿急忙赶去关窗,并未看到卫玲珑被吓着的模样。
“主子!”月儿惊呼起来,连窗都没有关,“外面,涨水了!”
卫玲珑忽然想起秋叶镇上很多的桥,终于意识到了不祥的原因。她立即来到窗前望下去,只见窗外是一片汪洋。
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
风带着雨水吹了进来,月儿好不容易才将窗户给关上,不想没一会儿窗户又给风吹开了。
“什么嘛!这破窗户!我找小二去。”
月儿匆忙穿上衣裳,扮成男子,然后把店小二叫来。店小二也被雷雨惊醒了,来看了一眼便说是窗户坏了,只能给她们换一个房间。
幸好这客栈里住客不多,房间时随便换。
“小二,这雨是怎么回事儿?”卫玲珑问。
“看样子是洪水又泛滥,咱们镇上没到这个时节都会被水淹过一回。”小二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说来波澜不惊。“镇上那么多桥,就是便于在水漫之时走动用的。每当洪水过境之时,秋叶镇就像是海上孤岛,挺有趣的是不是?”
卫玲珑不认为这很有趣,小二看到她严厉的模样,马上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那么,明日能上路吗?”
“恐怕不能,得等洪水退了才好走。”
“洪水什么时候退?”
“若是雨一直下的话,恐怕要一个多月。”
小二给卫玲珑和月儿换了房间后便离开了,月儿知道卫玲珑的担忧,便宽慰她雨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只不过这种安慰似乎并不起作用。接下来这后半夜,卫玲珑再也睡不着了。
次日鸡鸣时分,雨还在下着,只不过大雨变成了中雨。打开窗户,可以看到人们或是打着伞,或是穿了蓑衣,都将裤脚卷到膝盖以上,行走在石桥上,或攀谈,或买卖;也有人走下了水里,只见浑浊的水流已经没过了成年人的膝盖,最深处能没过肩膀。
路肯定是走不了了,那么深的水,能不能坐船呢?
卫玲珑就此向小二询问,小二告诉她,前往京城的路已经被洪水截断,洪水水流湍急。这附近一带的确也有以船为生的人,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出船,毕竟他们的小船根本经不起这湍急的水流。
“还是那句话,除非风平浪静,否则根本无法出行。”小二最后说道。
卫玲珑甚是忧愁,客栈也没有为难她,减少了她们在住宿期间的费用。还让小二帮着打听有没有其他赶路的法子。
卫玲珑是彻底没了主意,万般无奈,只能祈求上苍可怜,给她放行。她也意识到一件事情:再厉害的人,也无法和天斗。她还决定若是能夺回政权,一定会治理水患。
就在卫玲珑等待老天放行的日子里,雨断断续续地下着。不远处,近三十余骑快马冒着风雨在山道上疾驰着。
跑在最前面的人冲着身后的部下们吆喝道:“快!水患暂时阻挡了她的去路,我们很快就能追上去!都打起精神来!”
一声吆喝之后,骑手们的速度更快了。
卫玲珑被困秋叶镇的第五日,雨终于停了,天空也放晴了。久违的太阳高悬空中,带回来久违的暑气。镇上的人们欢呼雀跃,彷如过年。
卫玲珑也激动不已,连忙让月儿去找小二打听渡船一事。
小二告诉她们,雨虽然停了,但水流依旧湍急,还要等些时日方可渡江。
卫玲珑只能又住了三日。这天清晨她发现镇上的洪水只能没过脚踝了,于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出行。
小二再次去为她们寻找渡江之人,这一终于找到了一个胆子大的,答应带卫玲珑她们过江。
卫玲珑让月儿叫上了杜才,三人踏着积水跟随小二前往一里外的码头。走了一个时辰,眼前便是那烟波浩渺的江面,因水患之故,江水成了汪洋。
卫玲珑等人站在一处高地上等待,没多久,一只小船向他们缓缓而来。
“算你们运气好呀,今儿风浪不算大,渡江没问题!”老艄公看起来经验老道,言语中透着自信。
卫玲珑等人上了船,允诺了多给一倍的船钱,望着江对岸去了。
店小二目送小船远去后,叹息一声便返回镇上。到镇上后,他见到了不少骑着马的生人在向其他人打听事情。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小二嘀咕着。他快步往客栈走去,不想和这些生人打交道。但到了客栈之后,他还是没能逃过这些生人的盘问。
“这么说,她们刚走?”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戴着怒鬼面具的男人问道。
小二弯着腰站在他的面前,身子瑟瑟发抖。
“是……是的……”
鬼面男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然后站了起来,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这些生人就都跟随他策马而去。
小二送了一口气,与掌柜对望一眼,感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鬼面人给他的压迫感,实在是摄人心魄。忽然,那张鬼面人拍过的桌上“啪啦”一声四分五裂……
阳光下,一望无边的江面上飘着一艘小船。
因为洪水泛滥,让原本不怎么宽敞的江流变得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小船在江面上宛如一张叶子。
“你们可要坐好了,江水湍急,若是掉水里了,谁也救不了!”老艄公大声提醒道,跟着便唱起了渔歌。歌曰:
江来暮雨西,
波乱日华迟。
渔翁闲自乐,
舟上自楚歌。
卫玲珑望着江对面,只盼尽快上岸。就在刚才她的眼皮一直再跳,总觉的有不好的事情。过了一会儿,视野中出现了一艘船。那船有蓬,比艄公的无蓬船要大一些。
“不好!”艄公忽然紧张起来,“是劫江鬼!”
所谓劫江鬼,便是那些在江上干打劫营生的匪徒。
“快藏起来,不要出声!”
老艄公让卫玲珑、月儿和杜才三人蹲下来,然后用一张蓑衣将他们盖住。艄公常年在江上营生,蓑衣张开后大如伞盖。
藏好了三人后,老艄公原本想调头回去,可担心会被劫江鬼怀疑,再有就是过江是顺流,调头的话,他的小船很可能会被对方追上。他和这些劫江鬼也打过交道,可以算是半个熟人了。这艘船上有两名劫江鬼,一个叫张旺;一个叫胡六。劫江鬼知道他营生不易,也不打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