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晨本来是一起去给燕王送葬,也看到了御城王宣布燕王还活着的场面。对他们而言,燕王还活着固然是一家好事。可是一个疑问也在随之而来——燕王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会有这一出葬礼呢?
“京城恐怕要出大事了。”家里的老人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直觉说道。
于是这一家人便回到了家中,紧闭房门。
当一队又一队的人马出现在街头时,这一家人更是不安。这也印证了老人的预感——京城要出大事了。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士兵?”男主人问道。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告诫他们这段时间少出门。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男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他来到门后,从门缝看出去,见门外是邻居老李,便给他开门,让他进来。
老李在桌边坐了下来,女主人给他上了一杯热茶。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不对劲儿了。”老李感叹道。
“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男主人问。
“的确是有些消息……”
身处突变的环境中,不安会让人更加想要知道任何消息,不论这些消息是真是假。
“听说宫里出事了,西太后挟持了皇上……”
这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每个人脸上都带有同样的疑问:西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李没有回答他们的疑问,而是又说了另一件事情,“你们知道燕王为何要假死么?他假死,是为了试探民心。”
“为什么要这么做?”老人问。
“有传言说,燕王和西太后想要废掉当今的圣上,另立新君。于是燕王假死试探民心,在确认民心都在他身上之后,便让西太后发动政变,挟持皇上,诛杀御城王。皇后娘娘从宫里逃了出来,将宫里的情况告知御城王,御城王这才调集兵马进宫救驾。”
“这是真的吗?”男主人一脸惊诧地问道。
“谁知道呢。”老李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他说的话不多,但紧张让他口干舌燥。结合此前有关西太后和燕王关系暧昧的传言,老李觉得他打听到的这些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看来,京城又有一番血雨腥风了。”老人叹道。
这是京城内普通百姓家里发生的事情,不止这一户人家,关于燕王和西太后的消息也在其他户人家中开始流传起来。
谣言的出处在望月楼,正是朱大福在得到了刘炎的指令之后,派人四处造谣的。没有辨别能力的百姓很容易就会因谣言而左右,最终相信谣言。谣言一出,不久之后,刘业的声誉就会受损,最终失去民心。这正是御城王想要的结果。
大南宫府。书房。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蒙焕急切地问道。
他之所以着急,是因为有一支兵马包围了大南宫府。段平是卫玲珑的亲信,刘炎肯定会对他有所防备。
这种情况在段平的意料之中,因此他并未惊慌失措。
这时,管家走了过来,说道:“老爷,谢统领求见。”
“正是这个谢朴带人围了府邸!”蒙焕气愤地说。
“请他到客室用茶。”段平道。
“是。”管家退了下去。
客室内,段平会面了谢朴,两人互相问候了几句,便分宾主坐定。
“谢将军,我看您的兵马围了府邸,出什么事情了?”段平问道。
“武定公真的不知道?”谢朴身子稍稍前倾,挑着眉毛问道。显然,他认为段平是明知故问。
段平笑了笑,说:“在下这段时间一直在府邸养病,对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呀。”
谢朴冷呵了一声,说道:“西太后和燕王造反了。”
谢朴说出了燕王和西太后联手造反的事情后,反问段平道:“武定公知道此事否?”
段平道:“谢将军怎么会认为我会知道这件事情呢?”
谢朴笑了笑说,“恕在下冒犯,谁都知道武定公是西太后的亲信,西太后谋反,武定公难道真的不知情?”
段平平静地说:“我若是知晓,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府邸更不会被围,不是么?”
谢朴想了想,笑道:“说来也是。看来在下是误会武定公了。武定公,在下这次过来,是请您去见御城王。”
段平真是别无选择,他只能点头。
“离开前,我去和妻儿说句话。”
“武定公请便。”
段平回到别院,见了妻子和儿子。妻儿知道他此行凶险万分,眼中都有担忧之色。
段平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握住了妻子的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然后在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嘱咐道:“爹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听你娘的话。”
段永拍着胸脯说:“爹爹放心,孩儿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娘亲。”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罢,段平便转身而去。
宁香神情凝视着他的背影,心中向上天祈求保佑段平。
段平出了府邸,外头已有已有一辆马车等候。
他回头对谢朴说道:“我想骑马,给我一匹马。”
谢朴摇了摇头,“天气寒冷,武定公又染疾在身,还是乘车吧。”
段平不肯退让,说道:“我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这点病还是忍得住的。”
谢朴不让段平骑马是担心段平会逃走,但仔细一想,段平的家人都已在控制之中,想来段平也不会逃走,于是就令人给他牵来了一匹马。段平翻身上马,跟着谢朴往晁府而去。
晁府,暖阁。
暖阁内自是温暖如春,但刚从外头进来,段平的双手还是冷的,脸色也有因为风霜吹过而显露出的苍白。
刘炎令人给他送上一杯热酒。酒杯捧在手中,暖意开始从双手流向全身。
“武定公身体抱恙,为何还要骑马而来呢?”刘炎问道。
“很久没有骑马了,我想找找骑马的感觉。”段平说。
“骑马还需要找感觉吗?”
“马上征战,骑术的好歹,关乎性命,马虎不得。”
“见微知著,不愧为常胜将军。”
“王爷过誉了,段平吃的败仗可不少。能活到今日,都是运气。”
“那本王就借武定公的运气,解宫廷之危。”
“宫廷出了何事?”
“武定公真不知道?”
“平久居府中,对宫里的事情确实不知。”
“好吧,本王不妨和武定公好好谈谈。今日宫里,西太后挟持皇上,意图谋反。为了救出圣驾,本王调集了人马,包围了皇宫。武定公有将帅之才,本王想让你统领一只兵马,协助攻城。”
刘炎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就是个局外人。
段平看得出来,他其实并不关心皇上的生死。
“好端端,西太后又怎会谋反呢?”
“武定公有所不知,西太后与燕王有染,两人还在魏国生下了一个孩子。皇上知道此事,为了不让皇室蒙羞,便要除去这个孽种。西太后和燕王自是不允,于是便联合起来谋反。一个假死脱身,去了魏国求兵;一个挟持皇上,妄想挟天子而令诸侯。若不能金块平息此事,一旦燕王从魏国借来兵马,大梁危矣。”
“这里面,只怕另有隐情吧。”段平仍不肯听命于刘炎。
刘炎轻轻一笑,说:“武定公,本王冒昧问一句,西太后谋反,你是否有参与其中?”
段平说:“谢将军也问过这个问题。”
“哦?本王明白了。”
刘炎已经猜到了段平如何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