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显闭上了眼睛,沉思半晌,叹气道:“爱卿所言极是,容朕再想想。”
“皇上,事不宜迟,还请皇上早做打算……”
话音未落,内侍走了进来,告知徐进已到。
刘显宣徐进入内。
“臣领旨。”
刘显说了要让徐进去见卫玲珑,没想到徐进欣然领旨了。
“爱卿就不担心?”刘显好奇地问。
“臣要担心什么呢?”徐进反问。
虽然刘显认为宣后会谋反,但始终没有证据。倘若宣后没有谋反呢?自己岂不是闹了笑话。所以,话不能说得太满。
“没什么,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徐进走出养心殿,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他的心情正如天空一般阴沉。
刘盛离开了养心殿,来到了天牢。
牢头崔志将贾士逊带到了明堂内,刘盛正坐在茶几旁,悠闲地喝着茶。
崔志将人带到之后就退了下去,室内只有刘盛与贾士逊二人。
见到刘盛,贾士逊非常激动。
“侯爷,救我!”他在刘盛身前跪了下来。
“起来说话。”刘盛道。
贾士逊缓缓站了起来。
“坐。”
贾士逊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在刘盛身旁坐了下来,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茶几。贾士逊正用满含期望的眼神看着刘盛,事已至此,他相信只有刘盛能够救他。
刘盛却皱眉叹气,说道:“你怎么就这么愚蠢呢!”
贾士逊慌张得又站了起来。
刘盛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
“侯爷,在下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呀,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刘盛一脸不悦,“你是觉得,是我害了你?”
贾士逊低下了头:“在下不敢。”
刘盛仍怒气冲冲地说:“要不是你沉不住气去见皇上,也就不会让皇上在燕王面前下不来台,受燕王的屈辱,皇上也就不会治你的罪!”
“在下又去找侯爷……”
“我不在你就不会等了吗?”
贾士逊被骂得没了脾气,“侯爷,事已至此,你给出个主意吧?”
刘盛严肃地说:“皇上也将燕王关入了天牢,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贾士巡正色道:“杀燕王!”
刘盛捋着胡子点了点头,眼中微微流露出狡黠的光芒……
得知自己要杀了刘业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贾士逊面露难色。
在旁的刘盛说道:“怎么,你不敢?”
贾士逊连忙道:“事已至此,士逊和燕王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士逊怎能不敢。只不过,以在下一人之力,恐难以得手啊。”
刘盛笑了笑,道:“你放心,本侯不会让你一个人对付燕王的。在这天牢里,想杀他的人多的是。”
贾士逊面露喜色,“士逊一定尽力而为,不让侯爷失望。”
刘盛道:“你这话说的不对,应该说不让皇上失望。”
“是,侯爷所言极是!”
“就这样了,本侯先回去了,过后会有人给你们制造机会。祝你好运。”
“恭送侯爷!”
天牢分为九重。像刘业这种能让刘显提心吊胆的人,自然被关在第九重。
第九重天牢守卫森严,暗无天日。人待在里面待上三日,就会忘记白昼黑夜;待上十天,就会忘记日子;待上三十天,就会忘记春夏秋冬;待上半载,人不是疯了就是痴了。待上一年……错了,从来就没有人在这里待上过一年的时间,因为待在里面的人都活不过一年。
黑暗和寂静就是这第九重天牢的一切。
黑暗使人失去时间,寂静使人失去知觉。
若是偶然能听见老鼠的声音,你也会因此而兴奋不已。但,这里的老鼠也是吃人的。
沉重的脚步声在回廊响起。
正在接近。
脚步停了下来,跟着是金属碰撞的声音,然后铁索落下的声音,然后是门打开的声音。
门开了,昏黄的灯光照亮狭窄的牢房。
灯光昏黄,但同样刺眼。
刘业坐在破旧的草席上,一直都是闭目凝神,察觉到有光线了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并非死囚,本不应该关在这里。但只有将他关在这里,刘显才能放心。
提灯进来的是三名狱卒和牢头崔志。
“王爷,让您受委屈了。”崔志笑嘻嘻地说。
三名狱卒稍微打扫了一下刘业身前的地方,摆上一张简易的桌子。又将带来的食盒打开,从中拿出了一壶酒、一只鸡和一碗米饭,一一摆放到桌面上。
“王爷,这是上面吩咐小的给您准备的,请您慢用。”
刘业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说道:“我是要问斩了么?”
崔志连忙道:“不不不……上头也没说王爷您犯了何罪,小的觉得您只是暂时关在这里,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出去了。”
“是谁让你关照本王的?”
“是孔大人。”
刘业听后似乎放心了,跟着就拿起了筷子。但他没有下筷,而是看向了崔志。他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在一旁看着。
崔志会意,道:“小的半个时辰后再来,王爷慢用。”说完,就带人退了下去。
刘业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根银针。这根银针是孔宾带他来天牢的路上偷偷给他的。在来时的路上,刘业还交交代了孔宾绝不能吩咐天牢的人对他格外照看。所以,崔志刚才的话令刘业起了疑心,他便支开崔志等人,拿出银针将酒肉米饭都是过一遍。
米饭没有问题,但鸡和酒让银针的两头都显示出了黑色。
最后,刘业只吃了米饭,而把酒给倒了。鸡则扯下了一条腿,扔到了角落里。
半个时辰后,崔志回来取餐具。看到整只鸡只是不见了一条腿,就问刘业为何不吃鸡。
“这鸡不合本王的口味。”
“是么,那王爷喜欢吃什么鸡呢?”
刘业没有理会,只说道:“能否留盏灯下来?”
崔志想了想,道:“可以。”
收拾了餐具之后,崔志便告退离去。牢门再次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又归于寂静。
小小的灯焰在凝重的黑暗中显得微弱无力,但只要它仍在燃烧,黑暗就不能可将光明吞没。
刘业望着静静燃烧的灯火,陷入了沉思……
崔志来到了另一间牢房。
牢房里,贾士巡正在大吃大喝。他的牢房可比刘业的牢房明亮透气,而且桌上的饭菜也比刘业的丰盛。也只能临死的人,才能享用这么丰盛的饭菜。
“贾大人,燕王中计了。”崔志站在贾士巡面前,低着头弯着腰说道。
“酒菜都吃了?”贾士巡边吃边问。
“酒喝光了,鸡只吃了一点,说是不合胃口。”
“王爷们就是娇贵。”贾士巡嗤之以鼻。
你也不是一个模样?崔志心想,但脸上仍是一副谄媚的笑容。
贾士巡喝下了杯中的酒,随后站了起来。
崔志将将一串钥匙递了上去。这便是刘业的牢房钥匙。
接过钥匙的贾士巡仍不太放心,又问道:“他真喝酒了?”
崔志道:“都喝完了,你信您看。”
他将酒壶倒了过来,只有几点就从酒壶中流下来。
“可惜了,”贾士巡叹道,“若是这是一壶毒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