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显不悦道:“御城王,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呢?”
刘寒不忙不忙说道:“皇上,燕王之子年纪与成王相仿,不如召他进宫与成王作伴。”
刘显恍然大悟:有刘衍忌作为人质,就不用担心刘业拥兵自重了。
“皇上,大梁饱受战乱之苦已久,急需尽快恢复安宁。臣提议,让燕王为大将军之时增派监军,使燕王不敢怠慢。”
刘显认真想了一下,觉得御城王所言在理可行,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就依你之言,封燕王为大将军!”
夜。
刘显到储芳宫就寝。与齐皇贵妃云雨过后,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皇上再想什么呢?”齐皇贵妃问。
“朕今日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封燕王为大将军。”
齐皇贵妃装出吃惊之色,“皇上,这可是真的?”
其实她早已知道了此事。
刘显道:“朕金口玉言,岂会有假。”
齐皇贵妃道:“皇上,燕王和南宫皇后的事情仍没有说清楚,就让燕王担此大任,是否妥当?”
刘显叹息道:“朕也不想如此,但眼下大梁的局势,容不得朕有别的选择。”
“皇上,燕王能带兵打仗么?”
“这就你就不用担心了,燕王曾在北境与北辽人作战,亦曾剿灭了多低匪患,论战绩,他可不输给太傅。”
刘显说这话时,有那么一瞬间齐皇贵妃眼里浮现出了焦虑之色。
“可是,燕王手握重兵,南宫皇后又是魏国公主,倘若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齐皇贵妃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相信刘显能够听明白。
刘显道:“你说的这些朕也曾担心,但是朕给燕王派了个监军,并且将燕王的孩子接到宫里,相信燕王不敢图谋不轨。”
“皇上圣明。”
“呵呵呵……”
听齐皇贵妃的称赞,刘显心里很高兴。
“皇上,可燕王还没现身呢。”
“朕已下旨召他回来。”
“哦。”
“时候不早了,睡吧。”
宫外。工部尚书鲁修府上。
安无城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了卧室。躺在床上的玉轻罗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安无城来到床边坐下,勺起棕色的药汤,吹凉后送到玉轻罗嘴边。玉轻罗喝了两口后就不喝了。
“怎么了?是不是苦了?”安无城问。
玉轻罗垂下了头,低声说道:“我没救了,你不用在管我了……”
两年前,玉轻罗偷听了安泰的秘密。安泰的杀手刹影将她打成重伤,最后是安无城救了她。此后刹影发现玉轻罗躲在安无城身边,便要告知安泰。安无城将其拦下,一场恶站之后终是杀了刹影。
安泰得知后便派人寻找安无城,安无城只能带着玉轻罗东躲西藏。不过后来安泰封了大将军,无暇顾及他们二人之事,才让他二人有了生机。
安无城带着玉轻罗藏身在好友鲁修府上,一边照顾玉轻罗,一边探寻各种消息,尤其是卫玲珑的消息。
太子和成王出事后,卫玲珑硬闯宫门前往燕王府。鲁修打探得此事便告知安无城,安无城才能在卫玲珑遇到危险时赶到,救了卫玲珑。
“又在说什么胡话。”安无城道。
玉轻罗的伤很重,受伤这一年多来全靠药物维系生命。原本有着沉鱼落雁之容的她,现在是病容满面,黯然无神。
“我是认真的……”玉轻罗道,“我早就想过了,与其这么半死不活,不如一死了之。宣后不是回来了吗,你该去助她一臂之力,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废话少说,我想做什么,我自己清楚。吃药!”安无城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并将汤匙塞进玉轻罗嘴里。
玉轻罗争执不过,只能继续遵从他的意思。
药吃完后,敲门声响起。
安无城前去开门。门外是鲁修。
“燕王来了,要见你。”鲁修说。
安无城回头交代玉轻罗好好休息,然后才去见刘业。
府邸的中庭有一处石竹景观,竹子边上是一个小水池,水池中央有一盏石灯,里面燃着灯火。在夜色中,石竹景观显得惬意且静谧。
刘业站在小池边上,欣赏着这片小景观。这时他会想,如果将这片景观放大,住在这一片石竹林里面,亦或是池子边会是怎么样一副情景,会有怎么样的心情。
“你还挺清闲的……”安无城来到了刘业身后。他的脚步声很轻,若是常人一定难以察觉,因此会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一大跳。
刘业当然知道他正在走来,因此仍望着水池。
安无城站在他身边,刘业问道:“最近还好吗?”
安无城笑了笑,道:“很意外,你居然会和别人寒暄了。”
在安无城的印象中,刘业应该是开门见山,直来直去的人。
“还不算太糟糕。”安无城答道。
“谢谢你救了她。”刘业说。
安无城扭头打量着刘业,像是要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他认识的人。
刘业面无表情,还是无法从他的脸色和眼神看出他在想什么,是什么心情。这正是刘业原本的样子。
“你变了。”
“你也变了。”
两人相视一笑。
安无城的确已不是曾经那个孤高自负的人。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细究一番,他是从认识卫玲珑开始悄然转变,到了救下玉轻罗时,彻底改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和鲁修是朋友的关系,朝中没有人知道。”
“你任职仪鸾司期间,给朝中所有的大臣都带去了不少麻烦,鲁大人除外。”
“是么,原来你早就注意到这一点。”
“你的过去我有调查,在你没有来京城之前,多半待在蕲州,而那时鲁修任蕲州知州。”
“你这人还真是无孔不入。说正事吧,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来向我道谢的吧。”
“你在仪鸾司期间,应该有收集了不少大臣们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是有一些。”
“我需要那个。”
“你想做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
安无城笑了笑,“想不到燕王也需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吗?”
“你就说给还是不给。”
“你要的东西是一本名册。册子一直都是太傅保存着,我与太傅翻脸后,就再也没见过这本册子了。所以,恐怕我给不了你。”
刘业并未失望,仍道:“册子不见了可以再写。”
安无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我没听错吧。再写的册子若无真凭实据,没有会相信的。”
刘业说:“我并不需要有人相信,只要真有其事即可。”
安无城又笑了笑,“好,我能记得多少就给你写多少。”
“拜托了。”刘业说完,便转身离去。
安无城看着他的背影,感叹道:“你真的变了呢……”
刘业走出了鲁修府邸,一个人返回燕王府。皇上下旨宣召的消息他已经得知,并决定好了明日一早便进宫觐见。
今夜的月光略显黯淡,天空中有一大片乌云缓缓的浮动着。
街道上已无行人,深巷中偶尔会有几声犬吠传来。
刘业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步伐不紧不慢。走着走着,他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