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奏报之事是有勤达司专门负责的。勤达司是太傅提议设立,专门向皇上禀报战事的部门。只要有急报,他们可以在任何时候向皇上奏报。此例实施了一个月之后就被皇上废止了。因为有一次勤达司的人在皇上和齐妃欢好时闯了进来,当即惹怒了皇上。皇上早已对勤达司不胜其烦,便趁机撤销了这个部门。后来,凡有急报便送至通政司,再转经黄门送入内宫。
这本来也不是李迁的差使,但接了这差使的人身子不适,便给了李迁一两银子,让李迁代为传送。
现如今,李迁后悔莫及,这一两银子没赚到,还要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话说那太监得了好处,面露喜色却故作叹息,道:“好吧,我再帮你通禀一回儿。”
太监进门没多久又出来了,这回可是让李迁进去的。
进入了殿门,便听见嘈嘈切切的丝竹之声。有太监领着李迁前往大殿,一路上李迁只能低着头。终于是来到殿上,只见一众宫娥在大殿之内翩翩起舞,我们的皇上刘显,左手搂着近来得宠的齐妃齐悦水,兴致高昂地与她打情骂俏。
因有跳舞的宫娥占据了殿中,李迁纵使心急如焚,也只能跪在一旁,等候宣召。
殿内与皇上同乐的还有一些王公,当中多是阿谀奉承之辈,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唯有一人与众人格格不入。在众人欢声笑语中,他闷闷不乐。
他便是韩王刘乐。
刘乐主意到了李迁,正要开口时,忽然听到栎王刘岗义愤填膺似的说道:“皇上,这儿有个奴才以不敬之目光窥视齐妃娘娘……”
这话说得正是李迁。
李迁当即慌了神,连忙叩头在地。原来他早听说齐妃是天下第一美人儿,有沉鱼落雁之容,倾国倾城之姿。故而一时好奇,偷偷瞥了一眼,没想到他的举动被坐在附近的栎王看到了。栎王为表现对皇上的关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示好的机会。他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刘显挥了挥手示意舞女们退下,然后就见到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迁。
李迁已吓得不能言语,看似一只待宰的羔羊。
“皇上,”此时韩王刘乐站了起来,拱手道,“微臣察此人已来多时,定时有要事禀报。”
栎王冷笑道:“有要事禀报就能偷窥嫔妃了么?”
刘乐道:“皇上,齐妃娘娘有倾国倾城之容,是为天下第一美人。我想任何人只要有机会,都会被娘娘的风采所吸引,如果这就是对娘娘不敬的话,这天底下对娘娘不敬的人也太多了。再者,娘娘之容若无人欣赏,岂不枉费?”
齐妃朝刘乐送了几道秋波,含笑道:“皇上,韩王说得在理。”
刘显也笑道:“韩王,伶牙俐齿,既然爱妃不计较,那就作罢了吧。”
对此,栎王心里不悦,但也只能作罢。
李迁内心对韩王感激不尽,听皇上问他有什么事情。他稳住心神,颤抖的双手从衣袖里取出一卷奏疏,双手呈上。
司礼监总管太监高欢从刘显身边走了下来,接过奏疏,打开来看。随后,向刘显简明扼要地转述奏疏的内容:
“皇上,大将军在永州城外击退了北辽先锋大将耶律师……魏国出兵十万,不日将入境剿灭南方匪患,请皇上下旨派黄宗望将军与魏军会面……”
听了这两条消息,刘显以及众人面露喜色。
高欢接着道:“大将军阵前染疾,请皇上派太医前往诊治;再有就是……”
高欢有些吞吐。
“还有什么?”刘显问。
“燕王在归途中遇刺身亡……”
刘显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燕王在归途中遇刺身亡……”高欢又提高音量说了一遍。
刘显仍难以置信,半晌没回神。
“那皇后娘娘呢?”韩王问道。
“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留在魏国,待天气暖和了再回来。”高欢道。
刘显并不关心宣皇后是否能回来,他没想到刘业的死会让他不知所措。
“你们都先退下吧。”刘显道。
众人见皇上神情沮丧,便相继告退。大殿内就只剩下刘显和齐妃,以及众少数内侍。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齐妃问。她知道皇上跟燕王关系不好,不认为燕王的死会让皇上悲痛欲绝。
刘显叹息道:“没想到燕王还是死了……”
齐妃冷冷道:“皇上您平常不是不待见燕王么,他的死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你不知道,如今大梁兵荒马乱,朕还指望着他能收拾残局呢。”
“不是还有太傅在么?”
“太傅毕竟年事已高……”
“太傅不在了,还有我爹呢,齐家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再说了,这魏国不是出兵了吗,皇上不必悲伤,保重龙体要紧。”
刘显听了这些话,心里顿时开朗起来。他搂着齐妃亲了一口,笑道:“爱妃真是朕的开心果儿,只要有你在,朕又怎么会悲伤难过呢。”
齐妃嫣然一笑,欲拒还迎地投入到刘显怀中。
“皇上,皇后没有回来,您不担心么?”
刘显抱紧了齐妃,似有感悟地轻声说道:“她要是永远不回来,那就好了……”
齐妃听在耳里,嘴角微微上扬,神态略显诡谲……
魏国。
深夜。四周寂静,草木无声。草庐里质量只亮着两盏灯,远远看去,如草丛间的萤虫之火。
忽然间,一声犬吠扰乱静夜,声音尤为刺耳。
公孙寂睁开了眼睛,猛然坐起。身边的凌飞燕亦嗅到了危机。
“你看着孩儿,我去看看。”公孙寂道。
凌飞燕点了点头,“小心。”目光落在了在婴儿床上熟睡的孩子身上,只求一切平安。
公孙寂披上了衣裳,轻轻地走出了寝室。身子一跃上了屋顶,目光四处巡视,双耳仔细聆听。
犬吠若是不止,可能来的只是一般人;若是叫了一声便止,可能来的是高手。
深夜不请自来的人,的确是个高手。
公孙寂在树篱那看到了一个影子,他立即飞身而下,撞了过去。那人影跳了出来,避开了公孙寂的突袭。公孙寂紧追而上,那人脱身不了,便于他交起手来。
两人你来我往缠斗数和个回合,不分高下。
卫玲珑听得动静,想要出去查看。
侍女小芳劝道:“主子,外头危险,不要出去。”
卫玲珑听得打斗声就在外头,便下了床,来到窗边,让小芳打开窗户。
小芳劝止不得,只有照办。
窗户打开,接着月牙投下的熹微的月光,卫玲珑只觉得与公孙寂交手之人的身影尤为熟悉。
细细一想,她惊叫道:“年慕白!”
交战的两人停下了手,互相看着对方。
卫玲珑道:“别打了,自己人!”
客堂里又亮起了一盏灯,室内明亮不少。
桌上放着一叠刚炒好的小菜,年慕白端着饭碗,狼吞虎咽地吃着。”
卫玲珑坐在他对面,公孙寂在靠窗的茶几旁坐着。
“田阜投降之后,你去哪了?”卫玲珑问。
“田阜派人将我送往梁国……”年慕白放下了吃空的碗,说道。
小芳准备给他再盛一碗,他说不用了。跟着倒了杯水来喝。
田阜为何要将年慕白送回梁国,卫玲珑不问也猜得到。年慕白也没有向说的意思,因此卫玲珑就没有探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不在皇宫,也不在公孙府上,就只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