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反对田阜任何提议的南宫若愚此事也鼎力支持,又过三日后,出使梁国的事情便定了下来。此番出使以田阜为首,带着九卿中各一位大臣,侍卫百人,责令沿途郡县接应。
再有就是,卫玲珑和刘业亦随同返回梁国。明日动身。
宁澜宫。
得知卫玲珑将离去的德妃伤心难过,眼泪都已经流了几次了。卫玲珑今日就过来与她道别的。在卫玲珑面前,她不想难过,但还是忍不住眸中泛泪。
道别的话,除了珍重,卫玲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到了梁国之后,常写信回来,知道么?”
“嗯,萱儿会的。”
“还有……”德妃看了眼卫玲珑的肚子,“你也要注意安全。”
德妃说的不是很详细,但卫玲珑明白她是担心这次怀孕会给卫玲珑招来杀身之祸。毕竟卫玲珑的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如何瞒过梁帝也是需要费一番心思的。
“母妃放心,萱儿已经想好对策了。今这些事情了,萱儿陪母妃出去走走。”
“好。”
陪着德妃到晚上之后,卫玲珑又去了一趟延寿宫向父皇道别。
南宫纪只叫卫玲珑保重,别的就没有多说,甚至态度也有些冷淡,但卫玲珑并未在意。
卫玲珑还想向一个人道别,那就是南宫弘昌。但为了南宫弘昌的安全,也只能作罢。
翌日,天明。
马车早已在空旷的广场上备好。除了载人的马车,还有两辆载着卫玲珑吃穿用度的马车。侍卫自是必不可少的,由王桂统领一百禁卫随行。
年慕白任中车令,负责为卫玲珑驾车,李忆柳是贴身侍女,负责卫玲珑的安全。
南宫纪做最后的道别,随后,南宫若愚扶卫玲珑上车。下令启程。
南宫若愚会护送卫玲珑出城,出城后与田阜等使臣汇合。
“这次离去可能就不回来了,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卫玲珑打开车窗,对骑马随行的南宫若愚道。
南宫若愚淡然一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聚有散,有合有分,又何必矫情呢?”
“呵……”卫玲珑冷笑一声,将窗子关上了。此时她想到了刘业的猜测——南宫若愚会在半路劫杀田阜。若真如此,南宫若愚会怎么处置她和刘业呢?或许,南宫若愚认为她走不出魏国,所以根本谈不上分别。
“刘业一定会有应对之策吧……”卫玲珑想道。
卫玲珑又打开另一侧的窗户,只见街道上冷冷清清,与她来时百姓夹道欢迎大相径庭。这当然是这个月官兵到处抓人有关,也许百姓会认为这一次的不安都是她这个公主带来的。
卫玲珑发出一声叹息,又将这一侧的窗户关上了。
行驾出了城,十里外,是魏国使臣的队伍。一眼望去,能看出至少也有近三百人。其中最多的当然是护卫,据说都是田阜挑选出来的能征善战之士。
田阜似乎也察觉到了此行的凶险呢?卫玲珑心想。
“田相,公主就交给你了。”南宫若愚道。
“请太子放心,微臣一定护送公主周全。”田阜道。
“那就这样吧,你们一路顺风。”
田阜和刘业骑马来到卫玲珑车前,问是否可以启程。
车里传出卫玲珑的声音:“走吧。”
随后,田阜下令启程。
寒风凛冽,竖起的旗帜迎风招展。艳阳下,魏国使臣队伍以及公主的行驾浩浩荡荡离去,渐行渐远。
南宫若愚驻马目送,脸上渐渐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黄匡……”
“卑职在。”
“都安排好了么?”
“安排好了,当他们到了四峰山便动手。”
“这次田阜很小心,你也去一趟,确保万无一失。除了公主,所有人格杀勿论!”
“明白!”
一片枯叶随风飘来,被南宫若愚捻在手中,看着枯叶笑了笑后,他将叶子攥在手心里。叶子碎成了末,被风一吹,飘散而去。
自卫玲珑跟着魏国使臣们离都前往梁国已过五日,这五日晓行夜宿,别无他话。五日间,队伍是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又亏了这几日天气晴朗,他们来到巴陵郡辖内。
巴陵郡太守名为高望,领着人马前来迎接。因连日过城不入,这次就需要进城休整。
当日夜,太守高望设宴款待众人。酒刚三巡,田阜便倒地不起。
众人急忙将田阜抬到偏殿,请郎中前来救治。
郎中言田相积劳成疾,气衰体虚,需要休养方可继续上路。
卫玲珑没有参加酒宴,听说田阜病倒了便立刻前来探视。
高望将情况告知,卫玲珑问要修养多久。
高望道:“少则两三天,多则五六天。”
“出使之事不能耽误……”躺在床上的田阜想要坐起来,但似乎使不上力气,一副非常吃力地模样。
“田相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言毕,卫玲珑转身离去。
刘业房间里等着她,见她回来就问田阜的病情。
“不知什么怪病,要休息个三五天。”卫玲珑说。
“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刘业道。
“怎么,你觉得他病得奇怪?”
刘业没回答,看着天色不早了,就让卫玲珑先去休息。自己也离开了。
次日一早,田阜就派人来请卫玲珑过去商量。
卫玲珑梳洗后,带着李忆柳和年慕白前往田阜的住所。进入暖阁前,年慕白被拦了下来,只有卫玲珑和李忆柳可以进去。
卫玲珑见到了田阜,他正坐在床上吃药。
见卫玲珑到来,田阜想要下来行礼,卫玲珑让他免礼。
“田相身体可好些了?”卫玲珑问。
“是好些了,不过还是有一些乏力。”田阜道。声音有气无力。
“不能动身?”
“可以……微臣已令人准备了一副担架,让他们抬着启程。”
“既如此,田相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卫玲珑说完就要离去,但田阜又叫住了她。
“微臣还有一事……是关于高儿的死……”
就在卫玲珑和田阜说话时,一侍卫来到门外,见过年慕白,说道:“年侍卫,公主让你去将马车准备妥当,半个时辰之后动身启程。”
年慕白迟疑了一下,还是离开前往马厩了。
“公主可知道失去至亲是什么感觉么?那可真是痛彻心扉,令人绝望啊。”田阜说着,慢慢坐了起来,跟着竟然下了床,脸上的疲惫之色也消失了,“也正是高儿的死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不能坐以待毙,在这么下去,死的就是我了。”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有力量,卫玲珑便知道他是装病。
“你没病!”
“没错!”田阜道。
“为何要装病?”
“不装病就没有时间布局了。”说完,田阜拍了怕手,帘子后,以及屋顶上便跳下来一群剑客,共有二十来人。
李忆柳立刻护在卫玲珑身旁。
田阜语气沉稳,说道:“公主,臣不想伤害任何人。”
“你想怎样?”卫玲珑问。
“臣也不为难公主,只要公主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微臣为公主准备的行宫里。”
“你是要软禁我?”
“可以这么说。”
话说到这儿,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响。声响中有喊杀声,也有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