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但田阜和田高却听得格外清楚。因此两人又吃了一惊。
“燕王?”
裴世安点了点头,道:“燕王还想和田相您见面。”
田阜身后,田弼握紧了手中的剑。
田高望着父亲,等候指示。他心想此时正是除去燕王的大好机会。
然而田阜寻思片刻后,说道:“那就请他出来吧。”
得知田阜过来,裴世安就已吩咐下人们不许留在厅堂,因此只能亲自起身去迎刘业。趁着他不在,天高问道:“父亲,孩儿这就令人将此堂包围起来。”
“不必如此,有弼儿在呢。”田阜道。
田弼听到这话,心里很高兴。
不过田高却有些醋意,嫉妒父亲对田弼的信任胜于自己。
“燕王选择在此和父亲见面,是何意图呢?”
“他想做甚,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田阜似乎成竹在胸,田高不再多问。
不多时,裴世安领着刘业来到大堂。
田阜的目光自他们出来时就一直落在刘业身上,刘业也看着他。期间,田阜并没有起身示礼的意思。
“田相,这位便是梁国燕王爷。”裴世安面带微笑介绍道。但这微笑略显尴尬,因为刘业和田阜两人都一脸的冷漠,气氛剑拔弩张。
“梁国的燕王?”田阜冷冷道,“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刘业从怀里取出一份折叠起来的圣旨,递给裴世安。
裴世安再交给田阜。
田阜打开一看,内容是梁国派燕王刘业为使者,护送公主前往魏国,商讨要事。
这圣旨是特殊材质制作,加之有梁国国玺印记,民间无力伪造,因此可以断定刘业的身份。
看了圣旨后,田阜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站了起来。田高也跟着起身。
“果然是燕王。”田阜将圣旨卷好,还给刘业,“燕王大名,如雷贯耳,方才不知燕王身份,失敬失敬。”
刘业亦作揖还礼,道:“听闻田相来此,是为了大梁反王相商要事的?”
听到这话,田高不禁紧张起来,向父亲投去不安之色。
田阜显得很从容,微笑道:“没错。”
听了父亲的回答,田高又吃一惊,心想怎么能当着刘业的面前说出来呢,这不是要与梁国决裂吗?
“田相至梁魏之盟于何地?”
“燕王爷,田某身为魏臣,行事当以魏国利益为先。梁魏之盟当然还在,田某与裕王谈事,自有斟酌,不会坏了盟约。”
“田相是想两头取利吧。”
“呵呵,这么说虽然不好听,但田某是这么想的。在不损坏梁魏两国之盟的前提下,给魏国谋求更大的利益,正是我们这些臣子所应该做的,不是么?当然,能否谈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谈不成了。”
裴世安见气氛有所缓和,便请他二人坐下。然后吩咐下人上茶。
“燕王是护送公主而来,怎不见公主行驾?”坐下后,田阜问道。
“公主不在这里。”
“公主不在?”田阜假意露出吃惊的表情,“那公主在哪?”
“有个人知道。”
“何人?”
“刘长风。”
田阜本来还是成竹在胸的,现在开始不知道刘业想要做什么了。
“听说刘长风受伤还没醒来?”
裴世安点了点头。
田阜略做思索,说道:“燕王,你有何高见?”
刘业道:“据我所知,刘长风在魏国有不少同党,要防备他们前来救人,还需田相出力。”
“田某能做什么?”
“将刘长风押至都城关押,逼他交出公主。”
田阜怀疑刘业这么做另有所图,但现在实在想不出他意欲何为。再想想刘业的这个提议并无不妥,就答应了下来。
田阜令人准备马车,要带走刘长风。但这时却遭到了韩潇潇的阻挠……
“里面的人听着,在不开门我可就不客气了!”田高对着禁闭的大门大声说道。
韩潇潇倚在门后,说道:“你们要是敢闯进来,大不了同归于尽。这么一来,你们就别想找到你们的公主了!”
田高束手无策,只有派人将此事告知田阜。
田阜听后问刘业这名女子是什么人。
刘业道:“也许是刘长风的女人。”
“那她是否知道公主的下落?”
“我看是不知道。以刘长风的行事作风,不会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任何女人。”
田阜寻思着这话的真实性,缓缓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女人的确不怎么靠得住。
“那该如何是好?燕王可有高见?”
“我去见她吧。”
“有劳。”
刘业来到了东厢,见到田高已令人包围了厢房。
李忆柳上来抱怨说道:“都是他们,吓坏了里面的人。”
刘业让田高带人退下。
田高不得不从,因此心中不满,愤懑地说道:“若是人出了事,我可不负责!”说完还是带人退了下去。
刘业来到门前,说道:“韩姑娘,我有话和你说。”
一听是刘业的声音,韩潇潇更生气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韩姑娘,你了解刘长风么?”
原本要把刘业的话当作耳边风的韩潇潇,现在却被这一句话勾住了心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长风是不想死的。”
刘业说出了这话后,门里头沉默了。
“别白费口舌了。”李忆柳在旁冷冷地说道。
“你们想怎样?”过来好一会儿后,门里又传出了声音。
刘业道:“我能保证让你一直陪在他的身份,不论他在哪里。”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过了不久之后,门开了。
韩潇潇瞪着刘业,威胁道:“如果他死了,你们就休想找到宣后!”
刘业没有多说,似乎是相信她说到做到。
马车载着刘长风,田阜、田高以及刘业、李忆柳等人离开了凌云山庄。送走这一大批人,裴世安终于缓了口气。
回到都城田氏宅邸时,天色已晚。
田阜令人请来宫中的御医为刘长风治疗,同时设宴为刘业接风洗尘,请来了不少朝中大臣。
但是今夜之宴与往常大有不同。往常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今时却只有单调琴声,难成曲调。往常是美酒佳肴,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今时却只有白饭素汤,三两小菜。
“燕王远道而来,本应隆重迎接,只是府中有点难处,只有些薄酒素菜,望燕王见谅。”田阜说道。
“近来国内四处受灾,国库的钱粮都用去赈灾了。丞相体恤灾情,不但停领俸禄,还将府中累积之财捐给国库急用,真是我等为官之楷模啊。”大夫田惇说道。
其他人听后纷纷颔首称善,赞颂田阜之贤能。
田阜谦虚地说道:“身为臣子,理当如此,不值一提。别的不说了,今日是为燕王接风洗尘,不谈其他。”说着,他举起了酒杯,“燕王,田某敬你一杯。”
刘业却没有碰酒杯,只道:“田相,如今皇后下落不明,刘业真是没有胃口,望田相见谅。”
在座众人脸色一凉,心中只道刘业不给田阜面子。都把目光落在田阜身上,想要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原来田府派人去请他们时,已交代他们看田阜眼色行事,要给刘业一个下马威。
显然,刘业并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