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项瑾楠依旧沉默不语。
站在一旁的封净蕾因他这副表情,内心的那份自责更沉重了。
她迈前一步,靠近病床,“瑾楠,我很抱歉。”
听到她的声音,一直低头不语的项瑾楠终于抬起脸,看向封净蕾。只是在下一秒瞥到站在她身侧的秦非墨后,目光又收了回去。
“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可如果不是我那通电话,你也不会……”
“我说了与你无关!”
一向温和的他,或许是真的难以接受醒来后的这个打击吧,突然就提高了声音。
封净蕾有些怔住,但想到一个正常人,在醒来后被告知这个消息,任谁都不可能若无其事的笑着面对。
项瑾楠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口吻有些过重,忙又转变了语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回去吧。”
封净蕾低着头,面对这样的项瑾楠,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更怕自己越说越错,让他心情更加的不好。
这时,秦非墨开口了,面色平静,“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过来。”
事情的确因他的未婚妻而起,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对待项瑾楠刚才的失礼,他似乎也没有资格去追究。
果然是人人敬畏的大boss开口,项瑾楠低着头,但却还是瞟了一眼秦非墨,然后点了点头。
秦非墨的这个身份,算是他的情敌,却对他有恩。
毕业后他独自盲目的在这个大城市闯荡,若不是秦非墨,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对待秦非墨,他始终都抱着饮水思源的态度,从不忘本。
从项瑾楠的病房出来后,封净蕾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和洛小茜回到了她的病房。
“净蕾,你也别自责了,他不是说了,这件事其实和你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你打电话的时候又不可能会知道对方在开车了。”
坐在沙发里的封净蕾抬目瞟了一眼好友,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可能因为这一句‘和你没关系’就能将她心底的那份歉疚抹得一干二净。
尤其是醒来后的项瑾楠,那难以接受的申请,让她真的难辞其咎。
“好啦,你开心点嘛!今天其实是个大喜的日子,好歹他醒过来了啊,醒过来就是希望,总好比一辈子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丝期盼的强吧?”
被洛小茜这么一说,似乎也不无道理。
离渊既然真的让他醒过来了,那站起来也就指日可待,总好过一直昏迷不醒的他,连一丁点儿的希望都没有。
“回去吧,再不回去,奶奶又该担心了。”
秦非墨知道她心里一直都存在着那份内疚,不论别人怎么说,也不会被抹去,除非项瑾楠真的站起来行走的那一天,她才会彻底的放下那份歉疚和自责。
“秦非墨说得对,我拜托你别自责了,你都不知道你那个身体,上次昏迷都把我们吓得半死,如果你整天这么郁郁寡欢的,万一宝宝有个什么事,你就能原谅你自己?”
被她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让封净蕾在意了。
她再怎么心情不好,也绝对不能伤害肚子里的宝宝一分一毫。
“快,回去休息,别再想这些了!”
“可是你……”
“我没事儿,你看我好手好脚的,你担心我做什么?要担心就多多担心我未出世的干儿子或者干女儿。”
封净蕾瞅着她,也不说话。
洛小茜无奈,看向秦非墨,打算让他带她回去。
而巧的是,秦非墨恰在这时也开口了,“你要是再不起身,我就抱着你离开如何?”
封净蕾怔了下,视线慌忙落在他深邃的黑眸里。
男人是否都这样,一言不合就要抱?
不过,他应该只是在威胁她吧?以他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真的在****之下抱着她这么大的一个女人离开,这医院来来往往可是有不少人呢。
这样的心思似乎一眼就被秦非墨看穿了,盯着她,“怎么,在质疑我这句话的真假性?”
她一顿,还没来得及回神,人就真的被秦非墨给抱起来了!
慌乱之下,她赶紧挣扎,“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就好了!”
这一把狗粮真是撒得让人措手不及啊!盯着走出病房的两人,洛小茜一脸苦逼……
“你快放我下来,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经过安静的长廊,看着不断对他们投来诧异目光的人,封净蕾羞涩到无地自容,整个人埋在他的胸膛,很不该质疑他刚才那句话的真假性。
“我不累。”抱着她进入电梯,他都没打算放她下来。
封净蕾面颊红透,真的想要永生永世埋在他的胸膛里不出来!
“我又不是害怕你累……”她软糯的声音在他胸膛隐隐传来,听着那沁人心脾的声音,秦非墨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心情好极了。
就这样,在医院进进出出一些人的诧异及羡慕的目光下,封净蕾被他抱着一路到白色轿跑。
将她放在副驾驶,封净蕾羞得无地自容,脑海更是一片混乱,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封净蕾都待在司令府,也去过医院几次,但都被项瑾楠冷落了。
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哪个人会坦然的接受这一切,他才二十几岁,失去双腿就等于生命里失去了光明,前途更是一片渺茫,找不到方向。
看着每天心事重重的她,庄妍妍也很担心,但又十分地无奈。
正靠在沙发里陷入沉思,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封净蕾本没在意,直到瞟见屏幕上那熟悉的名字,她才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项瑾楠才开口,“净蕾。”
突然主动打电话给她,让封净蕾有些许受宠若惊。
因为这几天她几次去医院,他似乎都因为心情不好,不太想和任何人说话,就连他母亲去了,也只是静静的守在一旁。
听着里面谦和的声音,封净蕾没有开口。
项瑾楠紧接着又开口了,“抱歉,这几天因为我心情不太好,对你有点……”
“没有关系,我理解。”她连忙说。
“这件事,你真的不要有任何负担,是我自己开车接电话,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车辆,和你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仔细静下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这种消沉到不想理任何人的态度,可能会给封净蕾带来更多的自责和歉疚,想到这里,他才突然想开了似得,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但如果不是我……”
“真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一丝一毫都没有。这些天我之所以对你态度冷淡,是因为……”他顿了顿,“突然醒过来,却被告知我可能失去双腿,这个事实我一时间很难接受,才会不太想说话,并不是在怪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