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楚豪斩钉截铁,
“歌姬也是这么认为的。”羽菲甜甜一笑,声音软糯清脆,“歌姬后来发现,贪官的账面上每个月都会多数百万两银子的收入,这笔收入来源不详。而贪官也甚少回家,除了坐堂之外便是通宵花天酒地,歌姬对贪官彻底失望了……”
“后来啊,贪官的政敌找上了歌姬,蒙骗歌姬贪官罪孽深重,惹得民怨沸腾,歌姬不疑有他,替贪官的政敌偷出了账簿……”羽菲冷冷一笑,“殿下觉得可笑吗?天下苍生,多么名正言顺的借口。”
“然后呢?”楚豪仍是安静地听着,一双眸子深邃似海。
“贪官供认不讳,赴刑场前,他问歌姬‘你从来都未信任过我’。后来贪官死了,歌姬收到了贪官的绝笔信,在绝望后悔中选择了自尽。”嘴上说着这么悲伤的故事,羽菲却笑的很开心。
仿佛越是悲恸之事,羽菲便笑的越开心。楚豪十分好奇,一个自幼生在柳家的小姑娘,为何会懂得易容之术,又随身携带着一处独立的空间?她的身上隐藏着怎样的目的?
并未察觉到楚豪越来越幽深的目光,羽菲笑了笑,道:“你说可笑么?歌姬第一次开口劝贪官时,贪官便金盆洗手了,与歌姬疏远只因他私下里开了几间铺子,担心自己搞砸了生意给不了歌姬富足的未来。后来铺子盈利了,贪官想在歌姬生辰那日拍下东海鲛珠送给歌姬,并将铺子一并送她,可惜歌姬背叛了他……”
“本王并不是贪官,你也不是歌姬。”紧紧地搂着羽菲,楚豪淡淡道。
“道理是一样的,一个人有胆子骗尽天下人,独独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却是半句假话也说不出口,宁愿沉默。”羽菲指了指自己,“虽说我年轻不懂事时,做过几次‘千面妖盗’,但对殿下这颗心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
“死丫头,就不能少编排我两句吗?”幽兰翻了翻白眼,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正宗百年尘封女儿红,要不要尝尝?”
楚豪冷冷地盯着他:“看来楚王府最近的防守太松懈了。”
“别……”幽兰急忙收回女儿红,笑道,“人家只是开个玩笑嘛,楚王府的防守已经够森严了。”再严,自己想见到楚豪简直难于上青天。
“作为天下第一神医,幽兰公子总是赖在楚王府,这样不好吧?”羽菲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幽兰公子爱上楚王殿下了呢!”
幽兰气得跳脚:“爷我喜欢的是胸大屁股翘的女人女人,谁说爷喜欢男人,爷跟她急!”
“干嘛这么激动?”羽菲似笑非笑地看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哦~”
“那个爷们会喜欢爷们?”幽兰鄙视了她一眼,“难道你喜欢你家中两位难缠的姐妹?”
羽菲点了点头,笑的开心极了:“这是自然的,若没有她们每天惹是生非,人生该是多么无趣。”
“那是你变态!”幽兰脸色十分的难看。
楚豪慢悠悠地质问他:“既然你不喜欢本王,为何要缠着本王?本王身边并不缺你这样的忠犬。”
幽兰横了羽菲一眼:死丫头就知道挖坑不埋。
羽菲笑的花枝乱颤,一副我就挖就挖,你能拿我怎样的架势。
幽兰收回吊儿郎当的模样,秒变正经神医,衣袂翩跹,宛若谪仙:“良禽择木而栖,我坚信殿下必将开创千秋盛世,殿下的功绩必将传颂千古!”
“你选错人了。”楚王冷淡道,“天下功绩,与本王何干?”
“有人生下来便注定要主宰这一切,无论是否甘愿,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启便无从逆转……”幽兰躬身一笑,“国师的预言,正一步步成为现实。”
“噗~”羽菲忍不住笑道,“神棍的话,你也信,若我说国师方才亲口测算过,我是龙凰命格,你也信吗?”
“信!”幽兰坚定道,“国师师承东海分水将军申公豹,说起来与元始天尊也有些关联。”
“好大的来头……”羽菲伙呆,“那国师岂非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倒不至于,不过倒算是个劲敌。”幽兰略一沉思,不确信道,“我曾听闻国师曾为情所困,最终断情绝爱,亲手杀了最爱的女人。”
“茗香?”羽菲忽而想起天牢里出现了女子,口口声声:真可笑,茗香已经死了,我才是真正的茗香……
“你竟连这个都知道?”幽兰笑了笑,道,“国师曾经的确有个叫茗香的女人,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能狠下杀手,颜元诩并不好对付。”
“宫宴也该结束了。”楚豪忽然柔声对羽菲道,“你若是好奇,便当面问他吧。”
说罢,便将羽菲大横抱起,脚步轻点,刹那间消失在月色中,徒留幽兰一人提着女儿红,在风中凌乱:“说走就走,真当我是蜡烛啊~”
幽兰并未跟上去,而是在思考羽菲的“龙凰命格”有几分真实性。
国师府,清一色的黑白帷幔,整整齐齐的五行八卦阵,阵上遍布机关,楚豪轻轻点地便触动了机关,神秘的术法飞旋而起,将楚豪与羽菲包围。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机关便戛然而止,一声清朗温和的声音仿佛自羽菲耳边响起:“贵客登门,有失远迎。”
国师的屋子,正中央便是巨大的阴阳八卦阵,阵中央摆着巨大的翡翠青药庐,药庐里熊熊烈火燃烧,一进屋子便有一股芬芳暖意迎面而立。
“吾知道你们会来。”
“不知国师是否能测算出我们为何而来?”楚豪冷冷地盯着他。
“世间万物,最复杂的便是人心。”颜元诩摇头,温和一笑,“解读楚王殿下的内心,非常危险。”
“国师当众撒谎,究竟是谁的主意?”楚豪单刀直入。
“楚王殿下并不是吾,又怎知吾所言,不是真相?”国师淡淡地答道。
“羽菲的命格,虚无缥缈,连真神都窥探不出一二,国师是如何在几息之间便测算出来的呢?”楚豪冷冷道。姜子牙虽不算真神,但若羽菲是龙凰命格,姜子牙必然会寄宿在羽菲的小世界,汲取气运。
“你竟找真神测过她的命格?”颜元诩微微吃惊,“难怪你如此笃定,不过吾也并非空穴来风,正如这世上本没有神,信的人多了便有了神。羽菲姑娘命格虚无,用来塑造最合适不过。”
羽菲错愕;“你想塑造命格?”
“有何不可?”
“呵~我从不信宿命,我的命格自然是掌握在我的手中。”羽菲取出墨色玄纹案盘上的沙漏,将沙漏上的铃铛解下,将沙漏倒着摆置,“看起来国师连自己的命盘都无法掌控。”
“将铃铛拿来。”一向温和沉稳的国师,突然间语气急促起来。
“能让男人失态的,唯有深爱的女人,这铃铛是茗香的遗物吧?”羽菲晃了晃手中装点少女手腕的铃铛,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在召唤着逝去的亡灵。
楚豪淡淡地瞥了羽菲一眼,语气微沉:“你对男女之情,倒有几分研究。”
“殿下莫要误会,小女子只是自幼闲来无事,多瞧了几本传记,实战经验还是很匮乏的。”羽菲美眸清澈剔透,干净不染纤尘,天真无邪地与楚豪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