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炎骐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夜不能寐,因为他不知道,下一刻门是否会被踹开,是不是又一顿打。每一顿打,不是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打他的父亲没力气的,都不会住手。
哪一个一个充满恐惧的夜晚,不敢睡,担心着时时刻刻会被踹开的门,留意着门外的动静。父亲回来了,他害怕。父亲回房了,他既放心又担心,担心父亲睡到一半起来打他。他都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有时候宁可父亲直接回来给他一顿打,打得父亲精辟历经再无力作妖,至少下半夜,他能安心。打是肉体上的煎熬,那夜夜的担惊受怕,就是更磨人的心理煎熬了
所以,他知道失眠的痛苦,所以在戴尔事件之后,得知邬冬雨被吓得无法安睡,他无比的心痛。他努力医治,若控制不住,他便以谈生意的借口,夜不归宿在外发泄。他一直努力着,持续着,他以为他已经治好了,结果,他却伤害了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邬冬雨轻轻的抱着童炎,用自己瘦弱的臂弯,给予他最大的安慰。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从不和自己说父亲的事,以及疏远所有的亲戚。他给予钱财上的支援,去刻意保持着距离。他既期待亲情,又害怕想起以前夜夜的折磨。他想念他的姑姑姑丈,但又不想见到他们,因为见到他们,就会想起被嫌弃、遗弃的童年。
“艾德蒙,以后,有我。”邬冬雨疼惜这样的他,他保护了她这么久,以后,换她保护他。
“小雨,你会不会怕我?嫌弃我?”
“傻瓜,你是我的丈夫。”邬冬雨磨蹭着他的脸,他细碎的胡渣磨得她痒痒的。“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不离,一辈子也不离。”
童炎骐喜极而泣,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得像个孩子,哭得异常激动,像是要把几十年的委屈,一股脑的哭了出来。
龙哥住所
龙哥双眸火焰高窜。连把自己给了谁都不知道!龙哥的怒火,除了气,更多是怨。自己忐忑了什么久,她却不知道,那晚是自己!多少夜的辗转难眠,为的是哪般?龙哥真相剥开沈秋韵的心,看她心口到底是什么颜色的,竟然这样折磨自己。
真真是没良心的小蹄子。
龙哥恍然大悟,难怪,她能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是因为,在她心中,她与自己,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
“龙哥,你怎么了?”沈秋韵发现熟悉的煞气又在龙哥身上出现,“我没有不告诉你,我真的是,自己都知不道怎么一回事。”沈秋韵委屈,谁都有自己心底的密秘,龙哥今个儿怎么执着追问。看龙哥的样子,自己不说,他还想把自己吃了。
“那你能告诉我,那块表的主人是谁?”虽然龙哥已经猜到,可他想听她亲口确认。
沈秋韵静默着,连眼前的面食都不香了。她时常选择刻意忘记那天的事情,为何龙哥,却要她一再的想起。
“不回答行吗?”沈秋韵垂下眼帘,眼睛发涩。
“我想知道答案。”龙哥执着再问,他看出她的难受,却更在意答案。这个答案很重要,非常重要。“他是谁?”
“我,不知道。”沈秋韵老实回答。她不知道龙哥怎么了,但是,她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他这个问题。其实她不说,龙哥也拿她没有办法,不是吗?
“那你想象过,他是怎么样的人吗?”龙哥突然想知道,沈秋韵把自己想象成何许人?
“他应该是医生吧,个子挺矮小斯文的男人。”沈秋韵奇怪,龙哥对手表的主人特别的执着,明明他连表都没有看过。龙哥不好奇表从何来,却好奇主人是谁?或许,是奇怪自己为何有男人的表吧。
沈秋韵的话又要惹得龙哥再次急眼。
“我其实也不确定,听柜台形容的。”
龙哥顿时释怀,不是她把自己想象得不堪。矮小斯文?看来酒店柜台形容的是师爷。
“如果你看到表的主人,你会怎么做?”
“我想,我会当作不认识吧。”反正,本来就就不认识。
沈秋韵淡淡的回答,那晚,当作梦一场。
咔嚓。
筷子直接被掰断。
“有没有伤到手?”沈秋韵急了。
“没事没事,”龙哥尴尬掩饰,“筷子质量不行,明天让师爷买钢的回来。”
沈秋韵望着自己手里的筷子,虽是木制,质量很好很坚固啊。
“吃得差不多了吧。”龙哥把沈秋韵手中的筷子取走。
沈秋韵眼睁睁的看着还余下半口面的碗被收走。
龙哥主动揽起洗碗的任务,以受伤为由,把沈秋韵赶回房里休息。
伤?
那细细的口子也算伤?
沈秋韵笑了,她以为,同一屋檐下自己会拘束,却没想如此自在。
似乎,和龙哥同住的第一天,还蛮愉快的。那夜,沈秋韵发了个春梦,梦见龙哥掀她衣服下摆,药涂着涂着,就刚刚往上游走……
“小秋!”
沈秋韵翻个身,用手扫过湿润的嘴角,嘴上嘟哝。别吵!
“叩叩!”
敲门声终于惊喜醒了她。手机一摸,十一点!
“不会是全团等我一个人吧!”沈秋韵跳了起来,对于陌生床起身这事已经习惯,百米速度奔向门,“抱歉,导游,我马上好!马上!五分钟,不,三分钟。”开门,一连炮的解释完毕,立刻又关上门。
沈秋韵回头,三秒从行李箱抽出衣服,两秒冲去卫浴,照镜子的时候愣住了。
不对!
三秒后,她重新打开房门。
“龙哥,早安。”
龙哥似笑非笑,眼角抖动。
宽松的上衣,隐约露出胸襟,看的沈秋韵猛咽口水。该死的,充满魅惑。沈秋韵又呆了。
“早安!”
龙哥看着沈秋韵先是迷蒙的双眼,重新开门后换上的是羞涩而又腼腆,现在迟迟望着他,竟是痴迷,还有微开的嘴角。
“咳咳。”惊醒的拉着领口擦嘴角,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是不雅,沈秋韵讪讪的,朝龙哥摆出自认为平常的表情。“龙哥,找我有事?”
唤一次龙哥名字,沈秋韵想起昨晚的春梦。那么诱人、那么真实,竟不似梦,倒像是真实发生过。而且,自己梦中还无数次,低声换他,那嗓音,是那么的……浪荡。
龙哥想问她,究竟在想什么,想得口水都流了,自己就那么秀色可餐?
“龙哥?”
“没,师爷来着,想说你的护照呢,正好交给他。”龙哥就是想到沈秋韵肯定在睡,不想师爷看到她刚睡醒的样子。
“哦哦,等我一下。”沈秋韵拍一下自己的头,昨天忘了先把护照给龙哥。
龙哥跟她进去,行李在地上,双人大床上,一旁凌乱,一旁却干净得很。凌乱的那头边上的床头柜上,放着手提电脑。
“你昨晚写作到六点?”
“差不多吧。”沈秋韵翻出了护照,交给龙哥。
“不要在床上写,伤眼睛。”龙哥搬拎起她的手提电脑,还有充电器头,“外头有电脑桌。”
沈秋韵讷讷的看着龙哥把电脑轻松的夹在手中。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龙哥没有急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