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沫撕心裂肺地喊着,眼泪夺眶而出,滚落到地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妈妈之前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母亲……要活生生地折磨死罗莎琳德……
克罗夫茨眸色阴沉地看了她一眼,站在巫贞怡身旁问道:“贞怡,要我把那丫头的嘴堵上吗?太吵了。”
巫贞怡这才终于又朝她看了一眼。
从进屋,到现在,巫贞怡只看过她两次。
就好像二十来年的相处不曾存在过,就好像……巫贞怡并没有她这个女儿一样。
“封上吧。”巫贞怡轻飘飘地道,仿佛是在说一个不认识的人,那么简单。
眼见朝自己越来越靠近的克罗夫茨,阮小沫手脚并用地慌忙往后躲闪着。
她求救地望向自己的母亲,却发现。她的母亲的心里,只有对罗莎琳德的复仇。
罗莎琳德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刚才巫贞怡刺她那一刀,她都尽量没有发出声,可刚才那一声,显然是故意让阮小沫听到的。
“难过吗?惊讶吗?”
罗莎琳德用力呼吸着,仿佛是为了缓和身上的疼痛。
“小丫头,你不该救我,不救我,就不会被牵连到这件事里。不被牵连,也就不会发现自己的母亲的真实面目,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抬起头来,额头上有着细细的汗珠。
“就算我跟这个丫头说了,也没关系吧?”罗莎琳德冲着巫贞怡讽刺地道:“反正杀了我,你也会杀了那丫头的,对不对?”
阮小沫后退的动作滞住。
她怔怔地望向自己的母亲,甚至没有反抗克罗夫茨抓住她的动作。
罗莎琳德刚才说了什么?
罗莎琳德说……她的妈妈,本来也是打算在杀了罗莎琳德之后。再解决了她的?
起初,在不知道绑匪是谁的时候,她也这么想过。
可在见到绑匪之后,她一度忘记了这个猜测。
绑架罗莎琳德的人,是她的妈妈……
巫贞怡沉默地看着她,手上的匕首已经沾满了血迹。
她没有否认。
阮小沫感觉自己仿佛在这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样。
她的母亲……没有否认。
哪怕是她,哪怕是自己的女儿,她的母亲……也打算杀人灭口么?
“阮小沫,你真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了?”罗莎琳德倒抽了一口凉气,语气嘲讽地道:“别傻了,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过是她抱回去谎称早产儿的冒牌货罢了!”
听着罗莎琳德的话,阮小沫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向说话的人。
她是……冒牌货?
巫贞怡……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怎么会这样?!
她脸上的血色。已经彻底褪尽了。
巫贞怡又是狠狠的一刀,罗莎琳德忍不住哼了一声。
“想要我闭嘴?不打算让那个孩子死得明白吗?”
她咬着牙,依旧不肯放下自尊求巫贞怡。反而变本加厉地挑衅对方。
巫贞怡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掐住罗莎琳德的脖子,“这当然不用你来说!”
似乎是察觉到阮小沫的视线。巫贞怡站起身,终于肯对上她的视线。
阮小沫盯着她看,鼻尖酸涩,眼底发红。
她没有出声询问,但她的眼神,已经胜过无数句对巫贞怡的质问了。
“对,你不是我亲生的孩子,那天晚上车祸后,我虽然没有大碍,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如果我回去,没了这个孩子作为和鸿风之间的关联。处境肯定会更加艰难,我不会容许那样的事发生。”
巫贞怡静静看着她,像是在讲一件别人的事一样冷漠。
“我就去产科偷了一个孩子,刚出生不久,身体健康,我偷走了那个孩子。带回了阮家,取名为……阮小沫。”
阮小沫一语不发地听着,只是眼眶越发地红。
“你是不是少说了些什么?既然这孩子左右都要陪着我一起死,我不如替你说全一点吧!”
罗莎琳德冷笑了两声。
“包括,你一开始做过的那些好事!”
巫贞怡现在反倒没有了刚开始的那样的激动情绪,她只是看了一眼罗莎琳德。
“对,我利用了这孩子,从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就灌输给她一定要让她爸爸对我回心转意的想法,让她拼命为我在鸿风面前努力,可这么多年过去,这孩子就是个废物!我对鸿风的爱,也在无尽的等待里,变成了恨。”
她嘴角往上毫无感情地翘了一下。
“我以为我永远等不到他回头了,那既然这样,我也不会让被柳萋萋占据的阮家好过,靳家晚宴发生的事,不是个意外。”
巫贞怡看向阮小沫,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温度,和抱歉的情绪。
“那是我暗地里联系了克罗夫茨,要求他故意这样安排的。”
阮小沫滞住,她盯着巫贞怡,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从一开始,她就一直以为,那天晚上她进错靳烈风房间的事,是一个意外。
被靳烈风抓起来的时候,她也是那么跟他解释的。
她也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靳烈风那时,会那么笃定一定是她买通了靳家的佣人,才“制造”了那次的机会。
怪不得……
阮小沫现在才明白,怪不得靳烈风那时不相信。
靳家对于主人的起居的地方。必然是防备森严的。
那怕是阮如烟之前要袭击她,也只能找机会把她引出来,才能得手。
那天晚上。靳烈风自然会认为,如果不是有靳家的佣人引导的话,她又怎么可能在他房间里准备好那些东西,借机爬上他的床呢?
原来……是这样。
阮小沫忽然想起那时靳烈风确实跟她提过一个佣人,说她给了那个佣人钱,买通那个佣人替她做事。但那个佣人死了。
她倏然看向那个叫克罗夫茨的中年男人。
“所以,当时他查到的人……是你?”阮小沫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是你在他的房间里放的那些东西?又是你把我带进去的?!”
克罗夫茨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就像是皮笑肉不笑,浮于表面的礼貌而已。
“没错,阮小姐。”他丝毫不觉得自己那样做,有什么不对似的,“毕竟您醉成那样,我不扶着您,放您进去,您恐怕也走不进那间房。”
阮小沫的脸色彻底失了血色。
她缓缓看向自己的母亲。
不,也许……她应该说,是那个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女儿的女人。
那个女人自己的孩子,在车祸中失去了,就把她从她自己的亲生母亲身边偷走。
这么多年,还一直拿她当做挽回丈夫的工具……
阮小沫眨了眨眼,泪珠从眼眶里滚下来。温度高得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