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护士觉得她声音太大了,问一旁的医生,“要不要先给她打一针?动静太大,让外面听见,还是不太好吧?”
医生点点头,同意了护士这个意见,“可以,麻丨醉丨剂准备吧。”
护士赶忙就去忙去了。
阮小沫被拉到手术台上,四肢都被厚实的皮革皮带给牢牢绑住,任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无法从这个手术台上离开。
这种手术台,绝不是普通给前来流掉孩子的孕妇用的。
倒像是精神病院用来限制病人人身行为的那种。
阮小沫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这场手术,是势在必行。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绝对保不住的。
“妈!妈!”她转向一旁的母亲,恳求着:“我肚子里的,也是您的孙子啊!我求求您!别打掉这个孩子!妈!!!”
要是她但凡有一点不想要这个孩子,之前就可以由安医生替她安排流掉孩子的办法了。
可是既然她选择了留下这个孩子,一天天的相处,一天天的感觉有个小生命在自己肚子里孕育起来,这种感觉,是奇妙的。
她从放弃了拿掉这个孩子开始,就没有再想过这个孩子会被拿掉可能性。
现在发生的一切。对于她而言,简直是一场噩梦。
阮小沫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等她醒来,她还在帝宫里,还在被窝里,她好好的,孩子好好的。
可周围医生护士来来去去准备手术的身影,以及旁边静静坐着,等待手术完成的母亲的身影。还有周围医疗电子仪器的声音,都在告诉她,这不是噩梦,这是现实。
她肚子里的孩子,快要保不住了。
“小沫,你要是一早听妈妈的话。跟他分手,打掉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该有多好?”巫贞怡遗憾地叹道:“靳家不是你能嫁进去的地方,那位靳少也不是你能在一起的人……”
阮小沫已经无暇去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了。
她只想留下这个孩子。
她只想肚子里的孩子能活下来!
“救命啊!!!”她索性放声向手术室外求救起来,“救命!外面有没有人啊!!!救命!!!”
医生护士既然都被她母亲买通了,她母亲看样子,也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她只能希望自己声音够大,能穿过手术室的门板,让外面有可能刚好过路的人听到。进而发现不对劲,进来救她。
对于阮小沫来说,这里就像是一个狼窝。她不可能寄托于其他人突发好心放过她。
而显然,她母亲是铁了心认定了她必须要拿掉这个孩子。
拿掉这个孩子,就等于是把她和靳烈风之间的最不能抹煞的联系。给抹杀掉了。
她母亲……丝毫没有顾虑过她这个当女儿的心情吗?
“别吼了,听听,嗓子都哑了。”巫贞怡朝拿着针管的护士点点头,示意她直接开始,“这层楼都不会有你之外的人来的,这层楼本来就是提前清掉了部分无关人事的,不会有人听到声音进来的。”
巫贞怡顿了顿,又道:“而且就算有人进来,我是你母亲,你以为我解释你未婚先孕,男人不负责任跑了,我带你来拿掉孩子。还会有人来管吗?”
阮小沫嗓子都喊破了,喉咙嘶哑疼痛,可是她也逐渐明白,她母亲说的话,是真的。
这楼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不。或者应该说,没有人打算管这里面发生的事。
就像她母亲说的,这层楼,外面来去的那些人,大约都是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但也不会插手的。
她现在是孤立无援,怎么样都不会有人帮助她的。
“阮小姐,麻烦手臂肌肉放松一点,您这样,针头不好扎进去的。”一旁的护士拿着麻丨醉丨针,很职业化很冷漠地嘱咐道。
闻言,阮小沫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让她放松,那她就偏偏不放松!
起码,麻丨醉丨针扎不进去,多少也可以拖一下时间的!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的!
护士尝试了好几次,阮小沫虽然被绑住了,但是相当不配合,握着拳头手臂还躲来躲去的。
好几次,针头刚扎进她的皮肤,就被她躲开,任由针头在她皮肤上划过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护士皱起眉头,看向医生:“她不配合,怎么办?”
医生那边已经都准备妥当了,隔着口罩,也能看出来他脸上习以为常的冷漠表情。
“不配合就强行来。”医生转头看向阮小沫母亲那边,“巫女士,可以这样吧?”
巫贞怡自然不可能不同意,“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只要她能平安,孩子能拿掉就好。”
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拿掉这个不该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其余的,她不在乎。
阮小沫顿时感觉到绑着自己的皮带更紧了些,再接下来,好几个护士都涌上来,按紧了她的手腕,让她再也躲不开即将落在她血管上的针尖。
剧烈的刺痛之后,冰冷的液体,从针管里,进入到她的血管中。
凉意,顺着针管中液体的减少,逐渐渗入她的身体内。
这股凉意,让阮小沫打从身体里地感觉到寒冷。
寒冷包裹着她,随之而来的,则是更甚的黑暗。和她已经有心无力、抵抗不了的困倦……
kw大楼的会客室里,苏琪琪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屏幕,朝着沙发那边的男人说了声。“小沫她挂掉了。”
靳烈风优雅地端起咖啡,不以为意地道:“那这件事就再说,反正他不就葬在那里?有空了,我会自己带她去看一眼的。”
苏琪琪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很生气。
靳烈风这个男人,对墨修泽态度。一直都很统一。
他从来没有为了跟阮小沫示好,而假惺惺地同情或是夸奖过墨修泽。
而墨修泽……
苏琪琪很清楚,为阮小沫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愿意,他认为,值得。
至于是否真的值得,他是不是有必要连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替阮小沫考虑,这不该是她来判定的事。
感情这件事上,每个人都是傻子。
爱一个人,倘若是真的那么喜欢,那所有的理智和价值计算,都会在感情面前失效。
就像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这件事。
她做一个普通的服装设计师,每天好好上班,再好好找个男人嫁了,也不难。
可她非要因为那个男人。而放弃自己原本的生活,这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可是,小沫之前是希望我们一起过去的。”苏琪琪平静地道:“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希望能确定下来你们这边的时间。”
“我说了,你可以把地址给我。”靳烈风抬眸,深紫色的眸子里,并没有一点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意思。
墨修泽墨修泽。
那个男人死了,他可以带着阮小沫去墓碑前看看。
但不意味着。他一点都不介意这种事。
就算要带阮小沫去,那也得是他愿意找个合适的时间,带她快去快回。
那个女人对墨修泽的感情,就算不是爱情,也超乎了一般的友情。
尤其是,那个男人可以说是为她付出了整个生命。
靳烈风想起来,就有些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