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烈风如果不执着于她,也可以就此离开。脱离危险。
至于她自己……
阮小沫抚上自己的肚子。
她不执著和靳烈风的感情,就能回到原本平静安宁的生活中去。
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危及亲友。不用面对那么多的障碍和危险。
生下这个孩子,虽然这个孩子母亲一定会逼问孩子的父亲的身份,但她相信,母亲最后一定会体谅她的难处。
照顾这个孩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对她而言,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幸福。
车子回到了那幢大别墅。
苏琪琪在门口等着她,见她一下车,就走了过来。
“如愿了?看到了?”她望着阮小沫,神色平静,“你愤怒吗?还是感觉泄愤了?”
阮小沫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下车,淡淡地道:“不愤怒。也不觉得泄愤了。”
“你想做什么,阮小沫?”苏琪琪紧跟上她的脚步,在她身旁问道:“你想背叛墨先生,救了靳烈风,还是踏踏实实地待在墨先生身边,等着这桩事了解?”
阮小沫停下脚步。盯着苏琪琪。
她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苏琪琪,但苏琪琪的话,看来也并不确定她会做什么。
她需要掩饰。
她不能让一切尘埃未定之前,被人知道她真实的想法。
“我为什么要救他?”阮小沫看着苏琪琪道:“放了他,就像墨修泽说的,后患无穷,我、你、墨修泽,都不可能再安生了,所以,我为什么要救他?”
苏琪琪看向她的肚子:“他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做到什么地步,苏琪琪不知道。
但这个孩子,既然阮小沫不肯打掉,说什么也要顶着压力生下来,那阮小沫也有可能为了这个孩子,不忍见到孩子的父亲,就这么死去。
阮小沫暗自在心底松了口气。
苏琪琪怀疑她,只是因为这个孩子。
苏琪琪不清楚她对靳烈风的感情,到了怎样的地步。
也许苏琪琪的判断,还有着一些女人的第六感。
但苏琪琪毕竟还是想错了。
她不只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靳烈风和墨修泽两个人。
靳烈风一死,势必所有的事都无可挽回。
那种无力挽回的局面,在邮轮上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墨修泽坠海,经历过一次。
她不想重来一次。
“孩子是我的,我不会把孩子交给靳家抚养。”阮小沫盯着苏琪琪,“更不会让靳烈风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会保护好孩子,但这个孩子,和靳烈风不会产生任何的关系!”
苏琪琪半信半疑,“你真的没打算让这个孩子和靳家扯上关系?”
阮小沫这次不再耐心跟她解释,直接转过身往楼上的餐厅走。
她这样不在乎的态度,反而让苏琪琪安心了不少。
她跟着阮小沫往楼上走,走着走着,却又忍不住停下来,苦笑了下。
她担心墨修泽,担心阮小沫因为孩子放走靳烈风。
可她自己呢?
墨修泽无怨无悔地为阮小沫付出,阮小沫说不定真的会在那之前,被他打动,可她呢?
日复一日地跟着他,迷恋他,可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价值呢?
她知道自己不该趟这摊浑水的,一开始就不该。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就像墨修泽也控制不住自己为阮小沫付出一样。
感情的世界里,动情的那个,始终是输家。
吃过饭。阮小沫回自己的卧室休息,午觉睡到一半,她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
她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刚刚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的开头很温馨。她和母亲住在一起,每天按时上下班,买菜,她也开始学着做菜,照顾母亲,生下孩子。
家里有老有小,很热闹很欢乐。
但不知道哪一天,她下班回家没有看到母亲。也没有看到孩子。
她到处找,疯了一样地找,几乎找遍整个世界。
最后,她看到自己的孩子,站在一个墓园里,冷漠地望着她。
“妈妈,爸爸为什么被埋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救爸爸?!”
靳烈风死了。
这个念头,一下就钻进了她的脑海里。
寒意,像是顺着她的血管漂流,直到蔓延了她四肢百骸。
醒来后,她知道那只是一个梦。
靳烈风没死,他还没死,他是吃了不少苦头,可她上午去看过了,他还活着。
可是往后呢?
如果靳烈风真倔到宁愿死在这里,也真的要她念着他一辈子呢?!
阮小沫心头一阵心惊肉跳的。
那个男人脾气不好,性格也烂,但偏偏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他非要这样做的话,那她想要等他再受几天折磨,认清自己的处境,再同意她的条件,是不可能成功的。
阮小沫下了床,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后,发呆地坐在窗户边上。
她心头沉甸甸的。
本来以为只要靳烈风答应她的条件。那么一切都好说。
可今天见了靳烈风,她才发现那个男人还是那么难应付,他根本就不可能那么轻易地答应她的条件。
尤其是最后一条。
再这样拖下去,说不定,刚才那场噩梦,会变成现实。
阮小沫身上一阵发凉,仿佛是有寒彻入骨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直吹到她骨子里似的。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极亮的灯,从上往下地垂着,光线只聚拢在那个浑身伤痕累累的男人身上。
身材高挑修长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休闲洁白的西装,贵公子一样的精致面庞和闲适的姿态,似乎不太合适出现在这里。
除了他脸上的阴沉神情。
“小沫她刚才,都跟你说什么了?”
墨修泽缓缓地在房间踱着步,步调优雅姿态挺拔,整个人好看得和这房间格格不入。
被捆着的男人冷笑一声,野兽似的的眸子直直射向他。
“我为什么要把她跟我说的话,告诉你?”靳烈风嘲讽地道:“看来她平时跟你说的话,还不够多,才会让你这样担心她和别的男人说话——”
墨修泽不知不觉踱到了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下了墙上的鞭子,嗖得一下就甩在了靳烈风的身上。
“啪”地一声。他遍体鳞伤的身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这里面墙上的工具,都是特制的。
比起外面能买到的比起来,多多少少,都有些改进。
不论别的,只说能更让人痛苦,却又不至于立刻把人折磨死,这一点上。这里面的工具都在这个功能上,有着极大的改进。
靳烈风不过忍耐了片刻,就又得意地笑了,“你在吃醋,怎么?阮小沫和你在一起,心却完全不在你身上,这种滋味很难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