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靳家的掌权人,堂堂的靳大总裁。现在,不过也是只是一条生死不能由己的可怜虫而已!”
墨修泽的神色一旦冷下来的模样,就像是冰雪堆塑的人,清雅俊美,不染尘埃,却又冷漠非常。如同没有一丝属于人类该有的情绪。
“活着离开这里?你可以死了这条心。”
墨修泽缓缓踱着步子,语气里也没了温度。
“靳烈风,我绝不会让你活着出去,更不会让你再伤害她!”
他一步步靠近了靳烈风,声音泛着寒意:“记清楚了,你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要你先把欠她的账,一笔一笔还回来!”
靳烈风曾经施加给小沫多少痛苦,他就会替她全部都要回来!
阮小沫一夜没有睡好,虽然她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作为一个新手孕妈,应该要早点休息的。
可她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靳烈风被折磨得浑身是伤的模样。
好不容易真睡着了,可一转眼,就被梦里那个血淋淋的人影给吓醒了。
她索性不睡了,起来开了灯,摊开安医生给她的那本册子看了起来。
怀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胎儿大了些之后,有些身体不好的孕妇,甚至连起床走动,都要小心。
所幸她之前的身体检查报告看来,她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天蒙蒙亮,阮小沫才终于有了些抵抗不住的倦意,抱着那本册子,她昏昏入睡。
早餐的佣人敲门把她惊醒的。
阮小沫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今天是靳烈风被抓的第二天。
她揉眼睛的动作停下来。
低头,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育婴手册,眸光闪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隔了会儿,她终于把那本育婴手册放回去,起床洗漱。
早上在餐桌上,令她意外的,是墨修泽竟然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干净洁白的休闲西装,靠在餐桌旁的藤椅里。姿态悠闲地喝着咖啡,看着今天佣人刚拿回来的报纸。
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墨修泽依然是那个温和的男人。
没有算计,没有反将一军,把靳烈风沦为阶下之囚。
阮小沫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早。”墨修泽朝她微笑。习惯性地将手边的放糖罐子朝她的方向推了过去。
阮小沫喜欢吃甜的,虽然早餐也能接受咖啡这种东西,但一个是咖啡本身一定是甜味重的比如卡布基诺,再者,就是她一定会在原本的甜度基础上,继续再放很多很多方糖。
早餐和下午茶的时候,桌上的方糖罐子里的糖,几乎都是她消耗掉的。
阮小沫注意到他这个体贴的举动。
墨修泽就是这样,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他关心她,爱护她,体贴她的每一个生活细节。
如果不是那天教堂婚礼的陷阱。她可能以为墨修泽真的对靳烈风毫无办法,只能暂时护着她躲避靳烈风的搜查。
他现在,变得很强大。
“谢谢。”阮小沫夹起几块方糖。放进了佣人给自己送来的咖啡里。
她用勺子搅拌着咖啡,心里筹措着恰当的用时,却就听到墨修泽的声音。
“小沫,昨天对你的欺骗……我很抱歉。”他陈恳地望着她:“但是我不得不那么做。”
阮小沫没想到他会自己主动提起昨天瞒着她设计靳烈风的事,原本脑子里就在想这件事的她,一时还愣了下,隔了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墨修泽,你没必要瞒着我的。”阮小沫想起昨天她的疑惑,“我躲着他,避着他,就算你提前告诉我,我也不可能去通知他的。”
她不明白。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陷阱,为什么墨修泽偏偏瞒着她。
墨修泽沉默地盯着她,目光平和而安宁。
其中的爱意,是无法隐藏的。
或者说现在的墨修泽,也没有了再隐藏的意思。
假婚礼已经结束,靳烈风也已经抓住。他不必再装着像是对苏琪琪有感情的样子。
“是我的私心。”他忽然开口,目光柔得像水一样,“你曾经写在设计稿上的话,就是我的私心。”
她想过要嫁给他,她期待过和他的未来和婚礼。
就算现在她的想法改变了,但昨天的婚礼,是他的私心没错。
就算是假的婚礼,他也希望,有那么一瞬,牧师口中的新郎新娘,是他和小沫。
阮小沫滞住,拿着勺子的手停止了搅拌,僵在那里。
她以为墨修泽会给她什么样冠冕堂皇的解释。
可他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阮小沫迅速低下头去,心头慌乱地以更快的速度乱搅着咖啡。
“墨修泽,忘了那份设计稿,忘了那些话,我——”
“我知道我迟到了,小沫,相信你,我迟到了,回应你的感情,我迟到了,我在所有错误的做法中,选择当下最错误的一种。”
他甚至不知道她背负着攀上靳家高枝的污名的时候,其实是身不由己。
墨修泽无奈地浅笑了一下,脸上有着内疚和遗憾。
“你就当我那样做,是一个恶作剧吧。”
他抬起脸来,朝着她道:“反正,最后连戒指都没有交换,不是吗?”
这句话一下噎住了阮小沫可以说的话。
临时换了新娘,是墨修泽的私心没错。
但从头到尾,他们没有在上帝面前发誓,没有在大家面前交换戒指。
说起来,其实那场婚礼什么都不算。
“好,婚礼的事不说。”阮小沫定了定神,决定单刀直入,“墨修泽,你能带我去看看靳烈风吗?”
对于她这样直接的询问,墨修泽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
就好像,他早就料到自己出现在这里,见到她的时候,会听到这句话一样。
“何必呢?”墨修泽移开视线,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淡淡地问:“这件事,不该你插手的。”
他托着咖啡杯的手柄,重新把杯子放回桌上。
“你现在怀着孩子。不好见那些血腥的东西。”
“你要杀他?”阮小沫定定地注视着他,“你是不是会杀了靳烈风?”
苏琪琪昨晚跟她说的很清楚。
靳烈风只能再活一段时间。
她必须加快速度搞清楚他在哪里。
这件事,她不得不插手!
墨修泽抬起眼。眸子深得如同夜晚的星空,如同幽深的大海。
他盯着她,语气笃定,“是,不杀他,后患无穷。杀了他,一切都能结束了。”
靳烈风这个男人,就是铺满天际的阴云。
活着,势必对阮小沫纠缠不休。
如果他还可以……
没有如果,要保护她,就必须杀了靳烈风!
墨修泽眸底的杀意决绝,没有一丝可以挽回的余地。
“你恨他?”阮小沫说完,自嘲地笑了笑,“当然,你有资格恨他,那一枪本来该朝着我来的,你本来是不必九死一生的。”
墨修泽望着她,没有反驳她的话。
他的眸色太过深邃,里面似乎是平静,又似乎是有着太多的东西堆积在一起,反而叫人无从分辨。
“墨修泽,我只是想看看他。”阮小沫重申道:“我不干涉你要报仇的事,但和他纠葛这么久。我总该有在他死之前,看他一眼的权利。”
“小沫,你记得。”墨修泽没有同意她,也没有再反对她,只是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是希望你好好的。”
阮小沫没有细想,只是点点头:“那,你肯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