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明明被包围了,身中数枪,肩头和大腿都还渗着血。
他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却无视了周围所有的人,视线只凝聚在她身上。
“啪嗒!”
靳烈风手里的枪落在地上。
是他自己主动丢弃的。
大腿上的枪伤。让他无法再轻松站稳,他高大的身躯晃了几下,倏然单膝着地。身子却高傲地直挺挺的。
“抓我?”他冷笑着:“折磨我?杀了我?得不到心爱的女人的心,我可怜的情敌要开始泄愤了吗?”
墨修泽缓缓从台子上走下去,一身白色的礼服。和靳烈风浑身灰暗得如同阴郁的天气的衣服,对比鲜明。
这两个人,都是极其出众的外貌,一个如明珠般耀眼夺目,一个如钻石版璀璨惊艳。
墨修泽此刻气定神闲,掌握了局势的他,身上有着温和但却丝毫不弱的气场。
靳烈风最后望了一眼被人带出去的阮小沫,才收起唇角的那抹笑意,森寒地盯着他。
虽然他此时处在劣势的局面,却丝毫无损他身上那种强势的杀气。
就像是残忍而疯狂的兽,一旦给他任何的机会反扑,他就会将敌人撕成碎片!
“情敌?”
墨修泽停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姿态,不嚣张不跋扈,但却也有着足够的压迫感。
“靳烈风,你觉得,我设这个陷阱引你来,会让你活着回去吗?”
他冷冷一笑。弯腰,拾起地上靳烈风主动丢弃的那把手枪,抵在靳烈风的另一边肩膀上。
“你带给她多少痛苦,我就会让你还多少痛苦!”
话音未落,墨修泽扣动扳机,靳烈风一身闷哼。
血花从靳烈风肩膀后飞溅出来,洒在还有着新娘走过时抛了一地花瓣上。
圣洁的教堂里,耶稣在十字架上露出垂怜的神色。
圣母怀抱着婴儿,神情安详而慈爱。
在他们面前,仿佛是一场天使与魔鬼的战斗。
天使染上鲜血,不再圣洁而无辜。
魔鬼被折断骨翼,失去残忍作恶的能力。
“咚!”
开了一枪,仿佛觉得无趣似的,墨修泽又随手丢下了那把枪。
他甚至都不去担心,靳烈风会再捡起那把枪,偷袭他。
那枪是靳烈风自己主动丢弃的,意味着他放弃再战。
不过现在的局势,就算他再战,也没有任何意义。
靳烈风毫无胜算。
他也不可能在这样压倒性的局面上,取得胜利。
结果都是一样的。
靳烈风带来的人,都早已被一个个押了下去。
墨修泽丢下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他,背向他往着教堂的大门口走去,走向门外的阳光中去。
这一对比,教堂里显得昏暗了许多。
靳烈风在那昏暗之中,身体失血的症状渐渐严重,意识在脱离他的身体。
“把他带走!”远远地,墨修泽的声音传来,“好好看管起来!”
他说过,所有的帐,都要一笔一笔的算。
靳烈风的命,他没打算一次取走。
可生不如死,才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
阮小沫一路被从教堂的小门拽了出去,被送上车的时候,她忍不住趁机踩了扶她上车的女人一脚,然后转身就往教堂里跑去。
靳烈风中枪了!
墨修泽不会留下他活口的!
他会死的。
他会死的!
可她没跑两步,就重新被那些女人抓住了。
“小沫!”苏琪琪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用身子挡在她前面,“你现在去也没用了,墨先生不会放过他的!”
阮小沫怔愣住。连挣扎都忘了。
对。
苏琪琪说得没错。
墨修泽,不会放过靳烈风的。
不是说她跑回去,就能阻止墨修泽对靳烈风下杀手。
邮轮上,墨修泽几乎死在靳烈风手里,若不是被人救了,她是不可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墨修泽的。
而在酒店里。她被诬陷和墨修泽约会背叛靳烈风,墨修泽被靳烈风的人抓去折磨成那个样子。
墨修泽对靳烈风有恨,他的恨是有理由的。
那些折磨,那些痛苦,那些九死一生,换做是谁,也会报复的。
她没有立场去阻止墨修泽,墨修泽也不会听她的。
这是墨修泽自己,和靳烈风的恩怨。
阮小沫感觉自己像是心被掏空,持续地有凉风从中间穿过一样。
这种凉意,持续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只冻得她想缩起来,躲起来。
她不想面对这一切。
她不想面对墨修泽变成第二个靳烈风,用那些靳烈风曾经对他用过的手段,反而来去折磨靳烈风。
但她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一切。
在墨修泽这里,他可以背着她准备这场陷阱,也就有能力让她无法参与到这些事中来。
阮小沫被人重新塞回车上,神色恍惚地回到他们的住所。
就在今天之前。她还觉得这里起码是温暖的,是她流离失所之中的一个能让她避难的地方。
可现在她再看这个地方,却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显得那么的冷漠、那么的没有生命力。
这个地方,不会再令她安心,也不会再令她温暖。
麻木地走进大厅,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阮小姐!”
阮小沫转过头,看到了安医生的身影。
他笑着走上来,似乎丝毫不知道就在刚才。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安医生把一张单子递给她,笑得喜气:“上次你来我这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胎儿很健康,也很平安,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是一切都好,非常适宜生下这个孩子!”
阮小沫盯着那个单子上几乎看不出来胎儿形状的图像,僵滞了半天,才忽然感觉有一股活人的暖意。缓缓钻进了心底。
孩子,一切都好。
没有因为她这个疏忽大意的母亲,而有任何的问题。
从她自尽坠崖,奔波逃离,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竟然已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了。
这种条件下。她自然不会太过善待自己,什么事都硬撑着。
还好,哪怕是这样,孩子没事。
这个孩子,还安安全全地待在她的肚子里,稳稳地成长着。
阮小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像是才从刚才那种寒彻入骨的冬日,进入到了春暖花开的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