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尧的眼瞳骤然收缩,是即将发飙的趋势。
在主卧捡到的避孕药,会是谁的?不言而喻。
我正好从浴室走出来,侧头擦着头发,看见唐睿尧立在原地,手里攥着什么,都是怒意。
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咬牙切齿的伸出手:“秦书——这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随后扫一眼,也看清楚了,避孕药。
不是紧急避孕药,是周期避孕药。
我吃了很久,但我从来没说过,这会儿又该怎么说呢?
它原本放在我的柜子里,被收的很好。
唐睿尧自然而然将我眼里的意外归结于,偷吃避孕药被发现。
他危险的声音尾音上扬,一字一句:“你吃避孕药?”
他前进了两步,我则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唐睿尧望着我,眼里闪过一丝自嘲,又不甘心的追问:“是你的吗?”
“如果你否认,就算说是佣人放的,我也会相信。”
可我只是躲开眼神:“你在哪里找到的?”
这句话等同于默认,唐睿尧脸上表情愈发深沉,一派风雨欲来的样子。
可是我该怎么说?
说我现在不想要孩子,不想要和你的孩子?
我知道他对我有感情,冷战刚结束,我怎么说的出口。
一时间进退两难。
“秦书——”他的尾音再次上扬:“你在和我置气吗?”
“为什么要吃避孕药?”
我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发丝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
朵朵坐在地上被唐睿尧这个样子吓到了,仰头呆呆的看着。
我依旧沉默,男人猛地将药罐捏瘪,扬手就扔到了楼底下。
他的眼里明明全是怒意,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又平下去。
再三之下,唐睿尧终究没有发飙,他走过来,将我轻轻抱在怀里,压抑后的轻声:“以后不要再吃了,是药三分毒,今后我让医生好好给你调理身体。”
周期避孕药,吃了有一段时间了。他很心寒。
他喜欢孩子,我知道。
我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可是我不想怀孕。”
“是害怕吗?有我陪着你呢,我会好好照顾你。”他轻轻安抚。
他想说服我,我同时也想说服他。
“我不想怀孕……我还没找到真相,还没有报仇,还有工作,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
我说的是不想怀孕,不是暂时不想,是一直不想。
“你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唐睿尧冷笑一声,按捺自己的脾气,“秦书,那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大度。”
但很快,他又语气柔软:“我只想要和你的孩子。趁现在不算太忙,我们可以要一个的,生下来,我们一起陪他长大,我会是一个好父亲……不,即便是以后生也无所谓,我们顺其自然,好吗?”
“至于陈橙,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帮你报仇,你能不能相信我。”
不知哪句话触及到了我的逆鳞,我突然猛地将男人推开,“我不要!我有陈橙了,我不会再生的。”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正面面对孩子这个话题,显然结果不尽人意。
唐睿尧隔了一段距离望着我,眼眸遽然变得很黑,他让自己不那么生气,语气却难掩失落,“所以,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一个人想。”
“如果今天不发现避孕药,我这份期待要维持多久才会重重摔下,变成更大的失落?”
我回答不上来。
唐睿尧摔门离开,并没有离开山水间,听着外头传出来的动静,我猜他应该是在翻找‘被我藏起来的其它避孕药’。
他很生气,我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吃了那么久避孕药。
我将目光落在面前一直坐在地上的朵朵身上,小孩子被我的目光看得一抖。
我蹲下来:“朵朵,刚刚那个药,是谁给你的吗?”
朵朵抱紧手里的课本,摇了摇头怯怯道:“是我捡的。”
捡的?
朵朵眨着眼望着我,“姐姐,你要生小弟弟吗?”
这时空手而归的唐睿尧再次进入房间,完全不顾忌朵朵在场,他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血红着眼睛对我讲:“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难过!”
他又走了,这次是驱车离开了山水间。
这一试,试出了他对孩子的渴望。
我别过头,在心里回复朵朵,不会,我永远也不会给他生孩子。
唐睿尧生气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二日我硬着头皮来到碎月,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小辰,他一脸憋屈:“太太,你和先生又怎么了呀?”
说完就走,好像也没打算得到回复,顺便丢下一句:“都驳回三个项目策划了。”
昨晚唐睿尧那句: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难过。在我的脑海中萦绕至今。
是啊,他可以接受我现在没有怀孕,但不能接受我避孕。
这意味着排斥。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还没有给陈橙报仇,我不能这么快就生孩子,这对她意味着背叛,我过不去心里的坎。
“姐,你在发什么呆?”是薇薇安走到我身边,把我叫回神。
“啊?没什么,怎么了。”
“吃饭呀,你要去食堂吗,还是我帮你打饭回来?”
碎月的新食堂很大,食材也多。我心想这样呆着也不是个事,“我跟你一起去吧。”
暂时把和唐睿尧的事情抛之脑后。
我又想起了宋修珩,程宇决定这样帮他,一定是因为他找到了突破口,会是什么呢?
如果他扳倒了宋城,就没有软肋了,那以后是不是他独大,到时候我又要如何面对?
一直到落座我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姐,你看,唐总!”薇薇安突然喊。
我浑身一抖,当即抬头看去,哪有什么唐总,薇薇安逗我。
我嗔怒:“薇薇安,别闹了,好好吃饭。”
“我才没有不好好吃饭,明明是你,就差把心事写在脸上了。”
我瞒不过薇薇安,只好叹口气,拨弄碗里的饭菜。
“你说,该怎么知道一个人的软肋呢?”
“软肋?那就看看他在意什么呀。”
在意什么?
一开始我以为,宋修珩在意惠丰,可他几次离开惠丰,都没有任何留恋。
后来我以为,宋修珩在意母亲的遗物,那条项链,可后来这条项链被宋御拿走,也没见他多着急。
“物品的话……他是养尊处优的人,好像没有在意的……”
薇薇安匆忙的咽下一口饭,然后对我摇手:“不不,对于一个人来说,软肋一般都是在意的人,就比如我,我最在意我爸爸了。”
“小时候他和我妈离婚,我妈放弃了我的抚养权,是我爸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把我教的很好,让我考进了一个好大学,他为了我,这一生都没有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