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姐，是我错了，我错了！”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拉住曦露的手，被她立即甩脱。他就扯住她的衣角，再次被她推掉。最后他没办法，握紧她的被角，抓着有关她的一线东西，幻想着还能抓住她。

他眼中的忧伤闪动，泪花闪动，“对不起，姐……从我记事起，我身边就只有你，我心里只有一个爱人，就是你！可是我不敢给你承诺什么，我心里只是想着要复仇，给我妹诺诺报仇，给我爸爸报仇，我想着这一切大事都做完之后，我以为我们年龄还小，以后还有很多很多年……”

“姐，我说实话！我不敢再瞒你了，我把我的心里话都说给你听。”

这是阴暗，也是私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秘密，天赐的阴暗面藏得很深，他只对仇人展示。他不想让最纯洁、最善良的曦露姐姐看到他有多么的奸诈和阴诡。

可是今天他不得不说，他必须坦诚，哪怕姐姐会讨厌他，会远离他，他也要把这份爱和无奈都说出来，最后的机会，不要留下人生的遗憾。

“当年绑架我，害死诺诺的一切幕后主使就是袁世杰，袁元就是袁世杰的女儿。我根本就不爱她，我跟她在一起只是利用，只是想获取万丰集团的资金，只是想毁灭袁世杰……姐，这些都是很坏的事情，我不愿意让你知道。可是请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喜欢袁元呢？我至始至终，我心里的人就是你！”

他抓着自己的领口，痛苦的不知如何是好，“你突然出现在s市，看到你受伤，我心都要碎了……我看到你在机场失魂落魄，我看到你后背上都是血，我恨我自己！我没日没夜的忙，我只是想快点打败袁世杰，快点结束这一切就回来找你……”

闻言，曦露听的惊骇，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真相……

如此复杂，历时16年的复仇，一年多的谋划算计，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曦露只听个大概，猜个大概。

听完后，惊讶、惊骇、难以置信……

各种复杂的心情：对真相的惊讶，对复仇的惊骇，对弟弟这种奸诈计谋的难以置信……

她一时半刻无法接受，纯真的天赐弟弟怎么可能那样？

不择手段……

阴险可怕……

心机深渊……

曦露一时半刻无法接受，好吧，就算这些都抛开不提，还是有一个问题。

他总是把姐姐放在第2位，姐姐的眼泪，姐姐的伤痛，他都可以置之不管。

他做出的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纵有千万理由，姐姐会原谅吗？？

“姐，以前我做的不好，非常不好！但是还有以后，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比彭达做的好！姐，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跪着挪到她旁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不敢越矩，只敢碰一碰她的手……

可是曦露又一次把手从他的手中脱离，摇了摇头。

天赐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冻住了，他浑身发冷，眷恋着姐姐，想要上前去抱住，却又不敢。

周围很静，静得让他发慌……

温柔的姐姐，也有如此绝情的一面，20年深情已成空，消散了吗？

“姐，别这样，别这样……往日深情你都忘了吗？你写给我的诗，都不算了吗？”

曦露心烦、心乱，也有哀伤之情。

她今天跟天赐摊牌，就已经在心里将他割除了，又听到这样的真相，阴谋复杂、不可理喻、不可接受。

一时间，她不知该怎么办？

看到天赐的眼泪，她心有不忍，撇开脸、闭上眼睛不想看。

“我爱太阳，我不做夸夸其谈的歌颂者，而要做西边那座山，在你褪去光芒后，承接你的疲倦。我爱月亮，我不做喋喋不休的夜莺，而要做宽怀的那片海，无论是光是暗，投映你每一天的岁月……姐，你说过的，你都忘了吗？”

“朝夕相伴，不去谈人间的好与坏，青山不改，四季入怀，只有彼此的存在。你说过的愿化一盏夜灯，在归家路上等我……姐，我回来了，可你变心了！”

听到这里，眼泪从她闭着的眼睛中溢出来，滑落脸颊，心钝钝的疼，藏在被中的手开始抖。

耳畔是他泪湿哽咽的声音，字字刻骨的伤心：“欲问落花何处归？风雨同舟伴君随！心随风去送相思，片片相思寄天赐……姐，这都是你说过的话，你变心了吗？都不算数了吗？”

没等到曦露的回答，就看到她交感神经症犯了。

天赐泪眼模糊的，急忙蹦下地，第一时间去找药，端着水回来。

“姐，我不是要你这样，我不是要惹你生气……”

曦露一直闭着眼睛或是垂眸，始终不肯再看他一眼。

“姐，对不起……我不是想害你犯病，我只是离不开你，想求你回心转意！”

曦露反问他：“那你可曾为我回心转意过？你去快班、你去s市、你去完成你的计划……你走的那么远，可曾为我回头一次？”

天赐：“……”

曦露流着眼泪：“爱是什么？爱是心灵上最娇弱的一朵花，要把它捧在手心，小心呵护。怕它伤、怕它损、怕它沾污一点点。可你呢？你一次又一次的把它扔到地上，我捡起来，你再扔，我再弯腰捡起来，你再毫不留情的扔……”

这种比喻，太扎心了。

痛不能当，悔不当初。

“天赐，你看到我手捧着这朵花，你什么都明白，可你一次又一次……直到有一天，你把它彻底摧毁了，还怪我，怪我变心了？”

“不是，我没有怪你，我不敢怪你。姐，是我不好……”

“别说了，方天赐！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再听！！”

曦露发了大脾气，方天赐的大名都叫出来了，从小到大这是第1次，真火了！

但她不翻旧账，也不骂人，她只是想让方天赐闭嘴！

如果再听下去，她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曦露发火了，这份火气的原因非常复杂。她也不单纯是对天赐有意见，她此刻的心情更像是一种烦躁、痛苦、无法释怀。

恼恨方天赐、恼恨自己、伤心、无奈、心痛、心软……

天赐默默的回到炕尾，那双漂亮的眼睛哭得很红，眼中的难舍就像被人遗弃的小狗，姐姐不要他了。

但他不敢出声，只坐在那哀求的看着姐姐。

曦露回手“啪”一下把灯关了，漆黑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却仿佛两个封缄话语的哑巴，沉沉无言……

刚刚天亮，天赐就起来了。昨夜下了一层雪，他拿着扫帚把门前扫出一条路。

7点，他去厨房做早饭。

一颗一颗的虾仁剥出来，去虾线，给姐姐煮了一碗面。

上周去县城采买的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今天最后一天，就剩这10个虾，煮好了都盛到曦露的碗里。

一顿饭，依旧不说话。

一路到校门口，依旧不说话。

完了，这俩人彻底成哑巴了。

曦露不想说话，天赐不敢说话。

最后一上午的课，就放假了。

两个人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曦露一个皮箱，天赐只有一个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