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头之弟低头认罪……
炕尾之姐冷脸无语……
她直直的盯着他，手攥紧了被子，不需一字言语也能看出来她心底的怒涛汹涌。
“对不起，姐，我只是不想去许老师那睡，我想和你一个屋。”
“……”
“姐，对不起……你生气骂我一顿，好不好？姐……“
曦露早就怀疑他的病因，但是不想戳破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懒得理他。
此刻，亲耳听到真相，气到无语！
偏偏愠怒而不发，压着火气：“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关灯睡觉。”
天赐也凝视着她，眼中疑惑、不解、俩人整天这么憋闷着不说，他也生出些恼意。
“你为什么有话总是憋在心里呢？我做错了事，你骂我难道不应该吗？有什么想法你跟我说呀！”
曦露：“我的想法你在乎吗？有事不直说，难道你不是一样吗？你不想去许老师那睡，你又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胡闹？你把自己弄病了，害的我照顾了你半宿。我昨晚只睡了4个小时，我现在很困，我想睡觉都不行吗？我不愿意吵架，我不想生气，一旦犯了病，还要吃药，我明天浑身肌肉都会很痛，这些你不知道吗？你到底还要我怎样，你才能满意？”
天赐噎语，被怼的没话说了。
“姐，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混蛋！你明天再骂我！现在不出声，我关灯，你睡觉吧……”
从小到大没吵过架，说明他们之间没有过磨合，这是不正常的。
曦露呢，无条件宽容，一忍再忍。属于一种坏的积压，还能永远容忍吗？
天赐呢，他也没有从争吵得到任何经验和反思。这种问题是双向的，不能只怪天赐一人。
比如今晚的争执，他就想了很多，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想留在这个屋里，目的是达到了，可是姐姐累了半宿没睡，这招不可取！
自己很混蛋，他想明白了，最起码这方面的错误他以后不会再犯了。他与曦露之间不能只想着达到目的，以后做事之前要多替对方考虑。
这一点，曦露做得很好很好，而天赐做得很糟很糟。这是他们最需要磨合的地方。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如同“三好学生”、“标兵楷模”、“劳动委员”。
起床、叠被、做饭、刷碗、多干活、少说话，用实际行动来好好表现，化解矛盾。
晚上睡觉，他也规规矩矩的保持距离。少烧火，炕不热，让曦露姐去睡炕头，他自己在炕尾，多盖被子也不敢再让自己生病了。
这几天的表现真不赖，可以给个赞，颁个奖——“勤劳弟弟奖”、“优秀进步奖”、“深刻反思奖”……
总体来说，姐姐不生气了，天赐就以为他们之间的问题缓和了。
到了最后一天，即将放假。
“姐，明天下午就放假了，我开车直接到校门口接你，咱们去县城。在县城住一晚，订好票后天坐飞机回b市。”
“天赐，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我不回b市。”
“姐？”
那过的话，天赐以为是曦露的气话骗他。她不回b市，还能去哪？
可是现在他傻眼了，“姐，那你要去哪，你总得告诉我一声吧，不然我怎么能放心呢？”
“我去找一个朋友，我们约好了见个面。”
闻听此言，他急躁：“你找谁？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不回家要去找谁？？”
曦露很淡漠，“是我朋友，我的私事。”
天赐不假思索的说：“去哪，我跟你一块去！”
晕，都说了是私事，你跟一块去？
曦露倚墙坐在那，深吸了口气，认真的开口，不是撒谎。
“天赐，我交了一个男朋友，请你不要搅和，不要捣乱！”
“你……你……”
他气的连说了几个“你”字，瞪着她，噎语片刻，气愤化作了委屈。
“姐，你骗我……我知道你不会的。我们天天在一起，你去哪交男朋友？姐，不许唬我，不许……”
她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直视着彼此的眼睛，说了两个字：“真的！”
他慌了，语气急的不行，“可是我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最合适！我们青梅竹马！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姐，我心里一直都喜欢你，我一直都爱你！”
听到这个字，她皱眉，梦里多少次幻想这个字，可真当听到的时候，她觉得可笑和厌恶。
曦露冷漠，语气也加重几分不客气。
“天赐，以后别轻易说‘爱’这个字，别误会了我们的姐弟情，更不要玷污了‘爱’这个字。”
他红了眼眶，委屈极了，也气恼极了。
“玷污？我怎么玷污了？你……你凭什么说我玷污了？我就是太当真，从没轻易说出来过。我一直保留，保留到最好最合适的机会。我一直等到现在，真心真意的跟你说，你凭什么说我玷污？”
“那袁小姐呢？”
“不算！她什么都不算，我从来不爱她！也从来没说过爱她！”
曦露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或是不相信，或是惋惜，或是无奈。
“天赐，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该过问。以后我的事，你也不要参与，好吗？”
“不好！我不许你交男朋友，想都别想！！”
幼稚了，无计可施了，打不得骂不得的女人，他只能耍无赖。
但姐姐不吃这一套。
曦露像一把软刀子，绵里藏针，平时看起来很无害，真翻脸时，也是锋锐利器。
声音缓缓，语气却冰冷冷：“天赐，姐姐从小就让着你，但不是永远。如果你太过分了，情分耗尽，我们就是陌生人！”
他不知该怎么办，从炕尾挪到了炕中间，离曦露近些，“姐，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喜欢你，离不开你……”
曦露好像有些激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她的声音带着无力感，虚无缥缈，好像马上就要消失。
“可是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思念你的时候只能看照片，对吗？天赐，你生病了，我照顾你。可是我受伤了在病床上，你离我而去……”
“对不起，对不起……”
“天赐，我没有怪你，我说过都过去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需要被照顾。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这么多年一直默默的关心我，待我很好，以后我和他在一起，他会照顾我。你祝福姐姐吧，好不好？”
“不好！我做不到！”
对于他沙哑的嘶吼，曦露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平静的说：“你也认识他——彭达。”
哎呀！一说出这个名字，天赐就彻底的镇住了。
“我和他也是从小就认识，小学、初中、高中都是校友，后来我念大学了，他常来学校偷偷看我，其实我都知道。这么多年我没给过他一丝一毫的回应，但他从不怪我，还跟像好朋友一样。现在他在西藏区生物科研基地，我想去看看他。我还要去看玛旁雍错湖，去看看那里的晚霞到底是不是粉色，没有你我也可以去，彭达会陪我去……”
到了这一刻，听到曦露说的话，看到曦露的神情，他才真的意识到姐姐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