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怀疑自我。

此时坐在欧锐办公室的贺璟良也在怀疑人生。

实在坐不住了，夜南深才起身上楼去看容七刚刚是不是装的。

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就听见里面传来视频的声音。

容七在跟别人打视频。

“芯片在欧锐，我可以骗过来。但是资料分析在我老公手里，想拿到可能需要花费一点功夫。”

‘我老公’三个字让夜南深愉悦。

站在门口偷听了会儿。

“他没有那么好糊弄，现在我特殊情况，他更不会允许我参与。如果是平常，美人计用一下他就妥协，现在我想想能不能把他敲晕。”

“嗯……”

夜南深听不下去了。

下去坐了一会儿，上来就听见容七要算计他，他推开门走进去。

容七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我老公来了，先不说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夜南深走过去，撑在床上往她手机上看。

“谁？”

亮起的屏幕上，是容七在选购芭比娃娃的界面。

容七想也没想地回答着：“顾雨鄢。”

跟顾雨鄢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小姐谈芯片？

真当他没有听见？

若说是上官泽或是陆丞洲，他还勉强信她一下。

容七掀开被子下床，“你这么快就陪御珩玩完了？”

夜南深的视线一直跟着她走。

容七在衣柜和床边转，是在找扳手吧？

夜南深眼神微闪，回了一个‘嗯’。

见容七最后在柜子里随手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进洗手间，“我去洗个澡。”

“好。”夜南深目送她进去。

等反锁的声音落下后，夜南深立刻弯腰把床底下的那框扳手和榔头拖出来抱出去，柜子里、床上、桌子里全都找完了，没有扳手和榔头。

夜南深把那框署名容七的箱子搬去夜小宝的床底藏起来，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回到主卧。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夜南深坐在沙发上，把狗崽崽抱起来放在腿上，伸手在里面掏。

容七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地的棉花，以及企图收拾‘作案现场’的略显慌张的某人。

“你在干什么？”容七瞥了他一眼，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狗崽崽躺在沙发上也没占他位置，这是又嫌它里面的棉花过时了？

夜南深轻咳一下，把棉花捡起来塞进去，“没什么，有些无聊。”

容七：“我看出来了。”

她没有洗头，把扎起来的丸子头拆开准备躺下。

肯定是装的。

夜南深眼神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容七睡在床上，在被子里裹着后，他也依旧不信。

两人一坐一躺，卧室里静得出奇。

容七也没有睡着。

她在想事情。

夜南深睡不着，他怕容七偷袭，自己再跑出去一个人阻止总统府和天使盟的交易。

半个小时后……两人还是各想各的。

一个小时……容七有些抵抗不住了，没有睡意，头在枕头上沾久了也想困。

她还是先睡一觉，明天需要体力。

等她睡着之后，夜南深站起来靠近床边，凝视了一会儿，才抬脚出去。

他给贺璟良打了一个电话。

容七要做什么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贺璟良倒是很惊讶，“她回去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你不怕总统府虚晃一枪，找个罪名给你扣上？”

“提前部署总没有错。”夜南深眉头皱得很紧，“时间紧迫，我跟你交换。你出来，我们见一面。”

他对芯片的事没有贺璟良熟悉，但是他可以跟他交换，让他帮忙。

贺璟良低嗤一声，略微低沉的嗓音传来，“交换？除了容七和夜小宝，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先想好筹码，我跟你换。你是要容七，还是要夜小宝？”

贺璟良的话音还没落下，夜南深捏着手机的手指微紧，幽深的眸子紧眯，脸色变得幽暗又危险，“如果你不想换，我也有其他办法拿到详细资料。他们一个是我妻子，一个是我儿子，我所拥有的一切若是护不住他们还有什么意义？贺璟良，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么？”

贺璟良半晌没开口，“你有理你了不起。我在欧锐等你，你自己来。”

说完，他就要挂。

这世上能先挂夜南深电话的还有几个？

然而，还没等他挂电话，夜南深就道：“我要在家里看着小七，我在盛宅等你。”

习惯性的命令语气，说完就挂。

贺璟良看着自己被挂掉的电话，咬牙，“毛病！”

-

从欧锐到盛宅，贺璟良花了一个小时，特意捱到饭点。

没有任何通知，盛俭就‘接待’了两位‘客人’。

“你们把我盛宅当谈生意的地方了？”盛俭接了一支贺璟良递过来的烟，点燃吸了一口。

夜南深换了一个位置坐下，“小七在睡觉，会吵醒人。”

“要不然你也睁开眼睛多关心关心其他人，难道你不知道你儿子已经让挖掘机住进盛宅了？”

“抱歉。”夜南深道，但极其敷衍，盛俭甚至没有感受到他一点抱歉的意思。

“借用一下你的书房。”夜南深熟门熟路地上楼，见贺璟良没跟上来，还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杵着干什么？”

贺璟良睨了他一眼。

特么又不是你儿子，在命令谁？

贺璟良懒散地跟在后面。

书房主人一个人被撂在下面，像个无人问津的空巢老人。

盛俭吸了几口烟，把自己衣服脱下来扔在沙发上，让佣人上楼替他另外取了一件外套下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套。

他们占用盛宅，那他就去清溪苑当太上皇。

“告诉他们两人，谈完来清溪苑吃饭。”盛俭低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香烟的气味淡了不少。

他剥了一颗糖放在嘴里，从怀里摸出一小瓶免洗香精倒在手上搓了两下，烟味几乎消失。

书房里

夜南深和贺璟良面对面站着，一个靠窗，背对着门；一个面对着他的背，倚在门边，等着夜南深开口。

夜南深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给贺璟良发了一样东西后才转身，修长的指尖不知何时夹着一张纸，朝贺璟良走来。

“看看我的筹码？”

贺璟良眉眼微挑，不在意地扯了一抹弧度，摸出手机，点开夜南深给他发的视频。

蓦地，他一双带着讥诮的桃花眼僵住，脸上弧度落下，眼里叠过一层又一层的阴戾杀意。

视频里，是从前在实验基地折磨他的人，因为夜明航的不在意，他们对他更是犹如畜生，起初只是贺璟含的试药机，后来变成什么药都试，什么新实验的试剂都往他身体里注射，虐待毒打更是家常便饭。

而现在，他正在找的这群人却在夜南深手里。

贺璟良毫无温度的深眸微抬，“什么时候找到这群畜生的？”

“名单给我的当天晚上。”夜南深声音沉沉，低眸扫了一眼他正在播放的视频，“如果觉得还不够，我还可以再给他们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