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盛俭这里没有她想看的书。

夜南深在手机里找到了一段容七平时看的英文故事集，坐在旁边给她念。

流利的英文，磁性的嗓音，完美的侧脸，随着他讲话时上下滑动的喉结，每一点都让容七喜欢得不能自已。

容七伸手去勾他的手指头。

夜南深浅笑一下，换一只手拿手机，把这只手全部给容七。

十指相握，容七才勾唇闭眼。

找到的故事只有一段，很快就念完了。

但容七还没有睡着，夜南深就现编，直到容七睡着之后，他才缓缓停下。

看着容七的睡颜，夜南深俯身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然而，容七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夜南深顿了一下。

“阿深，如果我跟贺璟良有过一段，怎么办？”

她也不确定了。

自从贺璟良出现，她的梦里总是会有一个人在叫她名字。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清楚的知道那人不是夜南深，甚至隐隐的直觉都告诉她，那个人是贺璟良。

无比的熟悉，却偏偏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夜南深笑了一下，伸手捏她的鼻子，“你跟他又不熟，怎么会跟他有过一段？就算是，那又怎样？过去的人和生活我不能代替，也无法代替，但我坦然接受，不管是小七你的从前、现在、还是未来，我都欣然趋之。我要的是你，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容七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握着他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夜南深顺势躺下，指尖覆上她的唇，“睡觉，我会解决。”

“嗯。”容七眼眸微阖，微张的缝隙中，依旧能够看见夜南深那双让人沉溺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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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

贺璟良只身一人回到了欧锐。

褪去了热闹，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人，连桌子上的杯子都是空的。

嘴里涌起一股铁锈味，他打开柜子，把药拿出来干嚼。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主动吃药。

贺璟良垂下眼眸，看着药瓶旁边摆放的药盒。

那是容七给他开的，还给他开了中药，后面还有一大堆是医院里拿回来。

他都没有吃，因为他知道没用。

贺璟良按时把药抠出来扔进旁边的盆栽里，回头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

开机后的页面是他最喜欢的，一直可以盯很久。

贺璟良停顿了一下，才抬手输入了一串网址。

心心念念的人见了，事情也该做了。

然而，刚约完那边的人见面，底下的人就来报，说贺璟含要见他。

“没说什么事？”贺璟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整个人懒散到了极致。

“他没说，他说见了您才会开口。”

“麻烦。”贺璟良嗤了一声，打开抽屉拿了一块新手帕才起身，跟他们一起去暗室见贺璟含。

楼下的暗室，已经焕然一新。

是被容七带人毁了之后重建的，里面还专门为贺璟含安置了一张床。

“有话说，有屁放。”

贺璟良站在门口，看见光着脚，坐着床上、靠着墙壁、抱着自己双腿的贺璟含。

贺璟含缓缓抬头，看着这个声音戏谑凉薄到极致的人。

他逆着光，看得不太清楚。

直到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面容出现在面前时，他才恍惚，他们的生活已经全然不同了。

“芯片在我体内，你想把研究结果送到哪里去？”

贺璟含开口问他。

欧锐在前辈打下的基础上，闭关十年才研究出了这样一张芯片，企图通过芯片牵动人的基因转变，试图用电脑达到人为的控制。

最开始，他们的实验对象是小白鼠，后来实验失败，夜明航让人把芯片取出来，因为定位功能，以及为了保全芯片不落入贺璟良手里，夜明航便让人把芯片植入到了他的体内。

贺璟含挺想笑。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夜明航低估了贺璟良，还是高估了他，觉得他可以凭借这个芯片就把贺璟良扳倒。

贺璟良哂笑，“结果送去哪不用你操心，你只用专心做你的小白鼠就行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的机会，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我劝你少管闲事。”

贺璟含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固执己见，你会引火自焚，整个欧锐和中丹都会毁在你的手上。”

贺璟良不屑地笑了一下，“那又怎样？你以为我会在意么？”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恨我？为什么这么恨欧锐，欧锐是你煞费苦心得来的，我不信你真的想毁了它。”

“哈哈”贺璟良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弯腰笑起来，“煞费苦心得来的？那自然是，否则不得来我还能活下去么？

你问我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从夜明航把我像条狗一样拴在这里给你当血库、给你各种试药的时候，我以为你就已经明白了。

我现在活得这么痛苦，不都是拜你们所赐？你知道每次当你贺家少爷光鲜亮丽地跟着夜明航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在想什么么？”

贺璟含一直看着他，抿着唇，不发一言，静静地听他说。

贺璟良道：“我都在想，我要怎样才能在活着的时候，把你们一起拉入地狱。我要让夜明航最疼爱的人把我吃过的苦头百倍还回来，我要把他最在意的公司毁于一旦，我要把他最得意的事业统统葬送我才心甘。不然，这世界上凭什么就只有我一个可怜人？你说呢，我亲爱的弟弟？”

贺璟含眼波颤动，抱着自己双腿的手微微一紧。

贺璟良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本来以为自己快斗不过你们了，可谁知夜明航自己作死，死在了我前面。好弟弟，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命？夜明航坏事做尽，我真遗憾没有亲手送他上路，让他死得那么便宜。”

贺璟含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贺璟良心里的恨那么深。

以前在暗室和实验室里看见被锁着的他，他也不理解，甚至同情。他一直都知道贺璟良的存在，也知道夜明航把他当做自己的试药机。

大概是因为自己当初的冷漠，让自己有了今天吧。

贺璟含不怪谁，他只是不想欧锐被毁，也不想贺璟良不自量力地拿着新科技去博弈。

这场博弈，毫无例外，必定是输。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劝，因为他知道了贺璟良不想活了。

他只想拉着他们陪葬。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贺璟含不知道该说什么。

尽管他知道贺璟良并不需要这三个字。

果然，贺璟良不需要。

他笑得猖狂，“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我，更不需要你的可怜。你还是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等我挑个良辰吉日，再把你送给那群变态医生。放心，届时我肯定亲自给夜明航上三炷香，告诉他这个喜讯。”

说完，他抬脚转身就要离开。

贺璟含突然出声，抬头看着他瘦弱到几欲变形的背影，“你想过容七吗？如果你活着，可以继续保护她，你放心把她交给别人吗？”

蓦地，贺璟良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