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凡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纯真的孩子。

只能喏喏道：“以前的事有点复杂，所以小姨不在国内，没有办法回来看你。但是她现在回来了，而且还有难，作为你小姨的家人，是不是应该出手相帮？”

夜小宝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认真地想了想：“是家人的话，应该出手相帮。”

苏伊凡抿唇笑了一下，“叔叔没有说错吧？”

“可是……”夜小宝接着道：“我妈妈除了我和爸爸外，已经没有家了啊。妈妈的家在清溪苑，家人是我和爸爸，亲戚是曾外公、曾爷爷、外公和舅舅们，朋友是上官叔叔，安知姨姨，雨鄢姨姨，宠物是大毛二毛，他们都没有生病，也没有困难，不需要妈妈帮忙。”

苏伊凡笑起来的嘴角瞬间僵硬。

夜小宝持续输出，“叔叔，做人可以随便认亲戚吗？亲戚在你们心里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以前不出现，现在有困难了来找我妈妈。可是，我妈妈是我妈妈，她不是大家的妈妈啊？

幼儿园老师说，有困难找丨警丨察，我妈妈不是丨警丨察，你找错人了哦。而且，医生很多，妈妈也不是谁的专属医生，连爸爸生病都舍不得让妈妈辛苦，所以我妈妈不会随便出手的，叔叔你再另外换个人劝吧。”

夜小宝勾搭着容七的手指，牵着她的手，小脸上溢起满足的笑。

容七笑了一声，伸手刮着他的鼻子。

“妈妈，去找爸爸吗？”

“嗯。”

容七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十分钟到了，我先走了。”

说着她伸手把夜小宝抱起来放在地上，夜小宝牵着她走出去。

苏伊凡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为什么不能救菲语？菲语也是一个可怜人。”

闻言，容七顿住脚步，牵着夜小宝没有回头。

夜小宝奇怪地回头，“叔叔，你口中的小姨她弱她有理吗？难道这世上都用弱小来评定是非了？她可怜就要让全世界的人都让着她吗？”

“宝贝，不用跟他多说。”容七开口。

苏伊凡看着容七无动于衷的背影，心里难过道：

“容七，你的心一直都是这么冷吗？也对，如果不冷，怎么能在小时候还在玩泥巴的年纪就拎着板砖跟村里的其他人对峙。容七，这样下去，你会没有朋友，也会失去身边的一切的。你好好想想，再考虑一下吧。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容七嗤笑了一声，转头看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单细胞生物，“苏伊凡，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会在乎你的看法？你失望也好，不失望也罢，关我屁事？你在我眼里，本就一文不值。”

说完，容七就抬脚往外走去。

夜小宝松开自己妈妈的手，目送妈妈走出去。

苏伊凡看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人影，脸色复杂。

不在乎他的看法，他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这样吗？

苏伊凡苦笑。

他只是想救菲语，他做错了什么？

夜小宝站在原地，拧着眉头，等看不见妈妈的身影后，他才跑到苏伊凡面前，仰着头：

“叔叔你蹲下，我有话跟你说。”

苏伊凡不明所以，蹲下来看着他，“怎么了？”

夜小宝脱下自己的书包，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水杯拧开。

在苏伊凡疑惑的眼神下，举着水杯从他头上淋下来。

“你！”苏伊凡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隔壁桌端着咖啡站起来的徐一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小少爷真是好样的。

他也想泼这孙子一脸咖啡。

妈蛋，从没见过这么蠢，还恶心的人！

苏伊凡不知道隔壁也是容七的人。现在只看着自己面前的小毛孩心里火气上涌。

但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夜家的保镖，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气，语气带着愠怒，“小少爷，你干什么？”

夜小宝把自己的水杯盖子拧上，装进书包，小脸上带着一丝寒冷，“你刚刚对我妈妈不敬，我很生气，要灭火。你凭什么让我妈妈受委屈。”

“你……小少爷，我刚刚也只是在劝你妈妈。她这样不通情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关系是需要维持的，我相信你也不想你妈妈以后孤独终老吧？”

夜小宝认真地纠正他，“我妈妈不需要跟别人维持关系，她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任何人都不可以强迫我妈妈。”

苏伊凡发现自己跟一个小孩真的没法沟通。

闭着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头发上的水珠还在顺着脸往下滴。

夜小宝重新背上自己的书包，盯着他，道：

“你喜欢我妈妈，对吗？”

听见夜小宝直白的问话，苏伊凡的脸上闪过一抹震惊和纠结。

喜欢吗？

他也不知道。

容七已经嫁人了，他从来没敢奢望过。

可心里对容七又从来没有放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容七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苏伊凡低着头，心中异样，没说话。

这种话他敢说出口吗？

如果说出口了，下一秒可能就被深爷捏死了。

夜小宝却接着道，“我看出来了，你可能是喜欢妈妈，也可能是喜欢你口中的小姨。但你的态度模糊，只是限于你自身的条件不能同时让妈妈和你口中的小姨与你有关系，不然，你可能会是个到处播种的渣男。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感激你，因为你的愚蠢，让我妈妈远离了你，我也幸好跟你没关系。不然，对于你这样糟糕的爸爸，我可能很难接受，我可不想随便上个幼儿园，班里都还藏着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这种感觉让人恶心。”

苏伊凡瞠目结舌地看着言辞犀利的夜小宝。

“你……小少爷，你在乱说什么？这些话谁教你的？”

他不是才五岁吗？怎么会连这些东西都知道？

而且，自己怎么可能会是他口中乱播种渣男？

苏伊凡心里又是愠怒，又是震惊，脸色十分精彩。

夜小宝耸耸肩。

这就不能接受了吗？他是实话实说。

连外公都说，他看人很准的。

夜小宝摊手，道：“我只是懂事得早，这些不用别人教，没有人教我。”

跟面前这个碍眼的叔叔比起来，他瞬间觉得自己家里的冰山老男人顺眼多了。

苏伊凡皱着眉头，脸色微微严肃，“小少爷，大人的事小孩就不要掺和了，你还小，这些东西还是不要过早知道得为好。”

“不小了，我五岁了。”在冰山老男人眼里，是可以继承家业的‘大人’了。

苏伊凡喏动嘴角，“你不懂，是你太单纯了。如果你说完了的话，就快去找你妈妈吧。”

他不想再跟这个得罪不起的小毛孩浪费时间了。

浑身湿哒哒的，黏在他身上，很难受，他需要快点回去换身衣服。

夜小宝想说的话也说完了，转身出去，不在他身上浪费一个多余的眼神。

一出去，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容七。

夜小宝脸上立马切换了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朝容七扑过去，“妈妈！”

容七伸手揉着他的脑袋，牵着他往熙皇里走。

却不知，就在他们两人刚进电梯的时候，一个拿着拖把，刚从厕所出来的人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盯着电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