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交易,都是池君寒与尹婉莹在书房中进行的,包括孩子的事也是,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宋小姐,我觉得这件事,可能只有等大少醒过来才能知道了,我们是无权过问这些事情的,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给你合理的解答。至于这个孩子,我会尽快找到。验证到底是否是大少的血脉。”
唐千染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不是池君寒的孩子。
池君寒口口声声念着小荔枝三个字,但他并不知道小荔枝长什么模样,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见过。
而那个作为人质的孩子,明显只是一个临时被挟持的人罢了。
唐千染需要告诉池君寒,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女儿,他不该被骗……
他的女儿,不在这儿。
“如果我说,那个孩子并不是他要找的孩子,他会相信我吗?”
唐千染低声问,情绪有些低落。
贺静惊讶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确定。
“可是宋小姐,你又怎么知道,那个孩子绝非是大少的孩子,他找了三年之久,一直没有找到,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宋小姐难道比他本人更清楚吗?”
唐千染无声轻笑了一下,仿佛在自嘲她的鲁莽。她居然这样轻易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早就应该想到的,不会有人相信她。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如你所言,我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我也无法确定那个孩子是谁。不过我相信我的第六感——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确。我认为,那不是他的孩子。”
贺静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仍旧不给与任何肯定,“这些事情,还是等大少醒了再谈吧,宋小姐,我觉得我们现在似乎并不合适谈论这些问题,大少才刚刚脱离危险期,需要人二十四小时在旁边照顾,你也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了,不如先去睡一会儿,大少这儿我会派人来看护的。”
唐千染看向贺进严肃的面孔。
这个秘书每次有要紧事的时候,便表现出非凡的控场能力。能跟在池君寒身边这么久的人,绝对有他的厉害之处。
唐千染不敢小看他,也明白继续这么说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她真正要劝的人不是贺进,而是要让池君寒相信,他的孩子早就已经不在了。
只有这样,他才会放弃寻找小荔枝。
她们母女被曝光的概率才会大大减小。
唐千然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正在沉睡之中的男人。
他生病的时候,那些冷峻的气质就像消失了一样,让他看上去仿佛只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病人而已,病态的气息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人不免有几分垂怜。
这样的池君寒是极少会被人看见的。
想到了在山洞里面,池君寒对她露出的那一抹苦笑。唐千染猜,他当时一定是无奈的。
因为明明知道会发生,却无法阻止,而不得不为她扛下了那一击。
唐千然的心突然好像被什么捏住了一样,撕扯的分外疼痛。
她深深吸气,想让心口的痛苦减少几分。她甚至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而心痛,为了池君寒吗?
为了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
刚刚回国的时候,她总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而心动了,她可以抛却一切感情,无情的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变得失控起来,连她自己也被卷进了漩涡里面。
唐千染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她现在的精神不足以再支撑下去,何况病房里面还有贺进和池氏的下属,她不用担心池君寒会再度发生什么危险,于是便回了酒店。
苏黎世的早晨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暖洋洋的阳光从一大早便开始格外热烈,像是能穿透单薄的玻璃窗,刺痛人的眼球一样。
即便拉上窗帘,可唐千染还是能感觉到外部的光线折射进窗纱时,所蒸发出来的热气。
明明已经非常困顿了,可是她却怎么都睡不着,脑中总是闪现出池君寒保护她的那一幕。
这个男人真的就这么傻吗?
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受了内伤,却还执意要为她挡下,没有一丝犹豫。
唐千染拿出小荔枝的照片,反复的看着她的面容,指尖温柔地在照片上摸索着。
虽然小荔枝并不在身旁,可是看着她照片上的笑脸,就好像她已经抚摸到了女儿柔嫩细滑的脸蛋一样。
小荔枝是渴望有一个父亲的。
池君寒也这样渴望着自己的女儿。
可他们注定不会相见了。
唐千染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却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拿起手机来接听,听见了贺进的声音。
“宋小姐,请尽快来医院一趟。大少已经醒了,不过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一直吵着要见你。”
唐千染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了,她这一觉睡了很久。
池君寒既然已经醒了,贺进又非要她去不可,唐千染也不好继续拖着,迅速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去了医院。
她的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虽然睡了很久,但是一直在做梦。
梦里总是三年前,掉进水里的画面,让她不断的感觉到绝望。
刚刚走到病房外,她就已经听见了池君寒与贺进的争吵声。
贺进是极少与池君寒吵架的,因为作为下属,他从来只有听话的份。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敢与池君寒争执。
唐千染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听了片刻。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池君寒想要找到那个被当成人质的小姑娘。
犹豫了一会儿,唐千染才走了进去。池君寒与贺进争吵声立刻被打断了,贺进回过头来,朝着她无奈地皱了皱眉头。
他走到唐千染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宋小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接下来只能靠你了。”
唐千染抿唇。
贺进看了一眼池君寒的方向,朝着唐千染点点头,然后便带上门离开了。
病房中,一时间只剩下唐千染与池君寒两个人。
池君寒显然是刚刚醒来不久,神情还有几分苍白的憔悴,这是本来不应该在池君寒脸上出现的表情。
他的眉心深深的隆起,唐千染走到病床边上,突然听见池君寒低沉的声音,“你有没有受伤?”
唐千染心中一暖,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受伤的人是你,不是我,如果当时你没有保护我的话,现在躺在这儿的人应该是我了。”
池君寒接过水杯的指尖,轻轻擦到了唐千染的手心。唐千染感觉到一阵酥麻,好像被羽毛撩过。
她缩了缩手指,“谢谢你。”
池君寒的目光,不断的打量着唐千然的身体,确认她的确没有任何地方受伤以后,才微微点头,眼中迸发出一丝微光,“只要你没有受伤就好。”
男人的额角此刻被碎发所挡住,若隐若现地露出他蹙起的眉头。他眸子漆黑,眉毛浓密,反衬的唇色愈发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