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是克兰福的东西，他有给谁看的权利。

见克兰福都这么说了，池君寒无言，也只能放开手，把资料还给了唐千染。

唐千染暗暗松了口气，朝着克兰福悄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好像在感激他临时的帮助。

克兰福哈哈大笑，朝着池君寒道，“你带来的女伴还真是可爱，想不到池先生也会有这么有趣的朋友，我还以为你只会与那些严谨的金融人士打交道。”

“……”池君寒不解，看了唐千染一眼。

唐千染早就已经埋下头去看资料，因为是关于小荔枝的病情的资料，她看得非常认真，眉头都皱了起来，完全不像是在随便看一些不相关的东西，好像她才是那个研究病情的专家一样，时不时还翻动着用手机记录一些重要的内容。

克兰福并没有制止她的行为，看样子这份文件是完全可以带出去的，既然是这样，池君寒也就没有妨碍她看下去，这儿的资料对全人类都是有效的，克兰福愿意主动分享出来，自然是所有人都有能看见的权利。

“池先生，我记得你们之前的药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不知道究竟成果怎么样了，我一直在等待你们的药物进行临床试用以后寄给我，但是我一直没有等到，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解决的吗？”克兰福微笑着问道。

池君寒轻轻叹气，眉宇间没有了在公司对待属下高管的冷漠果决，他带着尊敬的口吻，无奈的解释道，“是这样的，克兰福，并不是我不想寄给你，只是研究所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将药毁了，所以我们的项目又往后拖延了很久，这是我们都不乐于成见的——池家为此付出了多少的金钱与人力，克兰福你是知道的，我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它能快点产出，但遗憾的是，它被人盯上了，有人千方百计的想毁掉它，我们没有保护它，酿成了悲剧……现在已经在重新研制中，但是我们从中又遇到了一些新的问题，需要你来解答，所以我才来了。”

池君寒说的话是事实，池家这次算是被人暗算了，多年的项目毁于一旦，重新开始，幸好池君寒是沉得住气的人，否则换做是一般人，早就大发雷霆将项目结束了，但是池君寒没有，也没有怪罪任何人，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重新开始。

对于这点，唐千染是十分佩服的。

如果池君寒没有选择重新开始，小荔枝也就没救了，所以如果药最后做出来，池君寒也是救了小荔枝的人……

但是他永远也不知道他救过一个三岁的孩子，而这个孩子，正是他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实在是太不幸了，池先生，我必须向你表示同情，我能理解你的心态，好不容易快成功了，却……唉，不提这些了，你不妨说说，都遇到了什么问题，我能给你解答的，我一定解答。”

克兰福作为生物科学家，兼职多年医生，自然是业内的权威，他能解答的，都是别人回答不出来的，而他不能解答的，估计永远也不顾有答案了。

池君寒点头，与克兰福坐的很近，二人低声交谈着，用的是英语。

唐千染离他们不算近，加上他们声音压的很低，只能隐隐约约从几个耳熟的单词里判断一些内容……

“现在的水平……太难……不抱希望。”

“我不看好……”

这些让人失望的句子被唐千染听见以后，她的心像是被人猛的揉捏了一把，几乎快碎掉，差点忘记了呼吸。

这些话足以证明药物研究上还是充满了坎坷，没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可以成功，连池君寒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可以看出来，克兰福的话是真的在劝他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唐千染听得心里干着急，她一再双手合十放在心口祷告着上天，不要对她年幼的女儿这么残忍，小荔枝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给了她绝症，却不给她药，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受尽折磨，却束手无策。

唐千染从来没有那么恨过自己不是医生，不学药理，不能帮小荔枝研究出针对性的药物……

克兰福与池君寒的谈话听上去并没有那么愉快，整个基调都充满了低沉的压迫感，好像两个人不是坐在绿意盎然的别墅中，而是坐在万里无边的荒原里，举目看去，没有一点希望可言。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垂着头，表情充斥着不言而喻的为难。

这个项目，没有人想放弃。

唐千染焦虑的看着他们的神情，心中小荔枝那张天真明媚的笑脸越是频频绽放在面前，奶声奶气的叫着“妈咪”，她心中沉痛，好像被活生生剜去了一块肉——

“克兰福先生，关于药的问题，真的没有任何可能吗？”

难道这么多人，居然研制不出小小一颗药物，那么多的资料那么多的实验，最后还是只能看着病人痛苦死去。

克兰福很惊讶于唐千染对这个病情的关心，他闻言，看了池君寒一眼，见他没有阻止，才温和出声，“以我来看，成功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七十，虽然数据听上去还算可以，但实际上，很多时候研究的运气只有一次，之后再怎么翻来覆去的去寻求真理，都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擦肩而过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赞同池君寒将这个项目继续下去。

他看着不断用指尖摁揉眉心、一言不发的池君寒道，“虽然我不是很赞成你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始终如一的投资这个项目，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完全没有可能没有希望的，因为科学就是如此，有时候总能给你奇迹，至于要不要做下去，还是得问问你自己的心，得这个病的病人不算多，就算你不去研制，也会有别人研制，这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害，你是生意人，很多事情不可执拗，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池君寒现在也是一个生物科研方面的大牛，克兰福决对不会阻拦他，但是池君寒要肩负的东西太多了，不能让研制不出药物的问题也堆积在池君寒的身上，让他产生一种失落感。

“如果我放弃了，我只会为那些病人感到道歉。在研究所的事情上，池家的路线从来都不是以商人的身份去竞争的，池氏的研究所从开启第一天，就是为了造福人类，不占蝇头小利，自然也不会因为研究没有希望就放弃。池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项目。”

克兰福耸肩，差不多已经明白了池君寒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他要一意孤行了，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他研制药物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拯救那些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的病人。

“这是你的选择，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那么我只能祝福你了，我能提供的最多的帮助都在这儿了，池先生，这已经是我竭力所能的了，希望你一定要成功。”

池君寒盯着克兰福温和的脸庞，神情坚定了几分，“谢谢你给我提出的意见，给我提供了很多的帮助。相信在这条路上，池家可以一条道走到黑，拿下最终的胜利。我会坚定我的想法。”

池君寒的主见一向很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