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您当时为了救宋小姐,将自己脸上的湿毛巾摘下来捂在她的脸上,所以你吸入的粉尘比她要多上百倍,对你的肺叶非常有伤害性,之后还要进行肺部检查,请您先不要走动,安心养伤……”
池君寒摸了摸自己肺叶的部分,轻轻按了一下,并没有特别剧烈的疼痛,他面色平静的抬头问道,“这对我的影响大吗?”
医生怎么敢说大,急忙温和的解释道,“只要您后期配合我们积极治疗,这是完全可以解决的,只需要静养几天就好了,除了会让您有些咳嗽之外,不会有其他的症状。”
池君寒淡淡的收回视线,“听上去也没什么。”
医生:“……”
大少还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池君寒端起床头边上摆放的水杯迅速喝了两口,觉得清水缓解了肺部的刺痛与口舌的干燥后,问道,“这样可以了吧?”
医生面露难色,“这……”
“检查的事,一会再说,先让我去见见她,见到她,我才安心。”池君寒头也不回的起身往病房外走去,尽快才刚刚苏醒没多久,身体还稍显不稳,但他的目的明确到非去不可。
池君媛疾步跟上他,无可奈何道,“君寒,你听我说,苒书现在在重症病房,我让医生和护士守着她,她也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不会有事的,没几天就会醒过来,你不要着急,给你,也给她一个休息的时间,好不好?”
池君寒根本不听她的话。
他被送来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根本不知道唐千染住在哪一间病房里,他执着的一间一间去找,漆黑的眼珠里没有其他情绪,只有三个字——找到她。
池君媛只好跟在他身后,不停的劝着,“你先回病房去休息,你现在伤势还没有好,不能胡乱走动,听话,等苒书醒了,我会第一时间带你去见她的,好不好?”
池君寒不是小孩子,不会被简单的谎言所诓骗,他口中来来去去,都重复着一句话,“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池君寒气的都快着火了,“你怎么这么不听人劝呢,难道她的身体还没好,你又想折腾自己了吗,然后等她醒过来,再看见你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哭?”
池君寒推门的手一滞,片刻以后,再度打开门,发现病房里的人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以后,又迅速关上,毫不拖泥带水。
“我今天必须见到她。”
池君媛索性不追了,无话可说的盯着池君寒打开一扇扇病房门的背影,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目光投在身后一扇病房的门上,轻轻叹了口气,“君寒……”
她低声道,“别找了,她在这儿。”
前面的池君寒一下便转过身,目光深沉的打开池君媛所指的那间病房,房间里的护士与医生都惊讶的看着他,反应过来以后,纷纷对视一眼,让开了病床前的位置。
池君媛轻轻招手,带着人都走了出去,将地方留给池君寒与唐千染两个人,她带上门前,担忧的往里面又看了一眼,才轻叹一声离开了。
病床上的女人脸色灰败,虽然脸被擦干净了,但是还是难掩病态,幸好她没有被烧到皮肤,只是人被火熏晕了过去,否则如果是烧伤的话,池君寒现在心里只会更痛苦。
他走到病床前,俯身拨开女人丝滑的头发,指尖想碰她,可她太苍白了,让他不忍落指。
他怕唐千染像是一堆雪,他碰了就会化掉。
“苒书……”他轻轻的叫她的名字。
女人还在昏迷之中,犹如睡美人,听不见他的声音,也不会醒来。
池君寒沉下眸子,低头看着她的面容许久,握住她冰凉的手,叹息像风一样拂过她的发梢,“对不起,我来晚了,如果我再早一点,你就不会这样了。”
幸好这儿没有其他人。
这一句对不起,也只有池君寒自己能听见。
否则得让人大跌眼镜。
掌握着池氏帝国经济命脉的男人,竟然也会温柔低声的去对一个女人说,对不起——
唐千染紧闭着眸子,没有一点对外界的感触。
她梦里,在不断重复着火场的画面,池君寒的身影比任何风都要凌冽和迅猛,一把抱住她,把她按在胸口,带给了她无限的安慰,她听见了他说的话。
“别怕,我来了。”
这一场充斥着大火的梦,看上去好像忽然没有那么恐怖了,炎炎的热浪里,男人隔绝了外界所有的高温,将一片温良留给了他,护住了他。
“池君寒……”
她气若游丝,“你走,快……走。”
昏迷中的女人突然有了动静。
她好像被噩梦控制着,无法挣脱,惨白的唇瓣反复着几个字,好像对她而言十分重要。
池君寒握紧她的手,附耳去听,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池君寒,快走!”
他瞳孔紧缩,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脸上的焦灼,就好像在火场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绝望的像一朵火中盛放的玫瑰。
池君寒将她抱在怀中,垂下眼睛,温柔无比的说道,“不走,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唐千染又挣扎了一阵,或许是池君寒的怀抱真的给她带来了力量,她的不适消散了许多,梦里出现的画面也变得和谐宁静,而非铺天盖地的大火。
女人虚脱般安静下来,头微微歪着,枕在柔软的枕头里,美眸长垂,浓密的睫毛仿若小扇,掩着她无力的眸子。
她乖乖躺在池君寒的怀中,下意识的依偎着他。
池君寒一动不动,任由她依偎着。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贺进轻轻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轻咳一声。
池君寒侧头,“什么事?”
贺进用手搭在口边,好让声音听起来小一些,不会打扰到正在休息的唐千染,“大少,安小姐来了,还是因为录像的事情,她说……录像好像又修复了一部分,应该可以确定到底是谁干的了。”
池君寒听见安萤的名字,目光中便晃过一阵淡淡的戾气,“让她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她。”
贺进点头答是,离开了一会,又走了回来。
“安小姐说,她可以一直在这儿等着,直到大少您愿意见她为止。”
池君寒冷笑一声,头也不抬的扣住唐千染细软的五指,神情冷漠,“是吗?那就让她等着吧。”
贺进对池君寒的习惯作风一向了解,因为也不多问,点点头便带上门出去了。
他走到走廊转角处,面色沉静的朝着在那儿等候着的安萤说道,“安小姐,很抱歉,大少还是不肯见你,现在时间已经晚了,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先离开吧。”
他逐客令下的很明显,无疑是收到了池君寒的暗示。
安萤的眼里划过一道失望,咬牙伸长了脖子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看,不甘心道,“那你有没有告诉大少,我会一直在这儿等到他肯见我为止?”
贺进淡淡道,“转告了。”
安萤欣喜道,“大少怎么说的?”
贺进轻轻一顿,语调平平的像一个转接机器,音色中没有任何的起伏,“大少说了,既然安小姐喜欢等,那就在这儿等着吧。”
安萤的脸色一变,双手抓住了衣角,几乎要把扣子揉掉,她知道池君寒现在在唐千染的病房里,而她所提供的录像是最为重要的,只要给池君寒看了,一定可以让他彻底对唐千染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