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白见她久久不出声,像是吓傻了,心里流出更多怜惜,伸手抚摸她涨红的脸,轻声道,“只要你肯点头,我答应你,你和大哥一离开,我就立刻娶你,让你名正言顺的当我池君白的夫人,好不好?”
宋若词的脸色彻底变了,她眼睛都要瞪裂了,避瘟神一样避着池君白,疾步后退,“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走开,别靠近我!”
池君白见她被自己吓成这样,笑意也褪尽了,深不见底的眸竟有些难过,“大嫂真的这样讨厌我吗?”
“不不不没有……”宋若词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迅速改口,“对,我讨厌你,特别讨厌你!”
她慌慌张张的往外走,池君白平稳的迈着步子,紧随其后,宋若词甩都甩不掉,急的冒出了哭腔,“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说了我不同意,你赶紧走,我警告你……”
她忽然听见温房外传来一串矫健的脚步声,像是有男人。
宋若词暗淡的眸刹时一明,狂奔着冲了出去,瑟瑟发抖的搂住那个正进门的男人的手臂,藏在了他的身后。
等稍稍平息下来,她才嗅到男人袖口传来的冷松香,干净冷冽。
池君寒讶异的接住扑过来的小女人,心里居然一甜,等看清她胆怯紧张的脸色后,也跟着沉下了脸。
他小心的将女人往后掖了掖,一只长臂牢牢护着她单薄娇小的身躯,戒备的往温房里面走去。
池君寒以为能将宋若词吓成这样的,温房里应该有劫匪或是野兽之类的东西,他心里暗暗骂着保安的渎职,从温房门口抄起一把看上去还算结实的花铲,不带犹豫的走了进去。
正好与从里面走出的池君白打了个照面,两个男人碰了头,都微微一愣,眼底很快堆积起隐晦难言的物质。
池君白视线下垂,瞧着那把被池君寒握的牢牢的花铲,轻轻一笑,“怎么,大哥难得有空,打算亲自料理花草?”
池君寒从医生那儿得了消息就回了老宅,一分钟也没耽搁。
听杨妈说宋若词在温房,他也第一时间来了,遇上惊惧的宋若词,却没想到让她恐怖的对象居然是池君白。
他的好弟弟……
宋若词躲在宋若词身后,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男人的肩背挺拔宽阔,遮住一个瘦弱的她绰绰有余,她也忘了与池君寒之间诸多的矛盾,拽着他的衣角躲躲藏藏。
听见池君白声音的时候,她的背却一下僵直住了,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去。
池君白不会将离婚的事告诉池君寒吧?
宋若词战栗的频率突然又快了许多。
池君白似乎也在考虑和她一样的问题,半歪着头,淡若琉璃的瞳孔半眯着,似笑非笑,望着池君寒背后露出的一角纱裙。
“你怎么会在这儿?”池君寒感官敏锐,沿着池君白的目光看见女人的纱裙,不悦的用手往后塞了塞,冷淡道,“你对你大嫂干了什么?”
锋利的诘问,直接了当,一般人肯定已经心虚了,可池君白笑容依旧,眼角眉梢都是灿烂的痕迹,“大哥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我对大嫂能干什么,听大哥的语气,我好像做了让大嫂不快的事情?”
他移开目光,追问男人身后的宋若词,“大嫂,我吓到你了吗?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肯请见谅。”
池君白语调诚恳,目光关怀,上下里外都是真正关心的二弟模样。
宋若词还想往后退,可理智却不容许她这么干,她慢慢直起身子,双眼发直的松开了池君寒的衣角,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她的手因紧张用力而骨节青白,松开的时候,指尖硬生生的痛。
“没……什么。”她咬紧牙关,挤出了三个看似淡然的字眼。
池君白满意的笑了,温言解释,“大哥来的晚,刚才大嫂修剪花枝的时候遇上了一条大虫,大嫂害怕,才跑了出去。我在里面忙活这么久,将将把虫子抓住,你看——”
他伸出匀称干净的手,里面有张纸团,纸团半开,躺着一只半死的虫尸,个头足有成年人拇指大小,十分恶心。
宋若词见证了他空口说瞎话的能力,又看见了那只虫尸,胃里一阵翻涌,脸色煞白的干呕起来。
池君白立刻收拢了手指,将纸团裹着虫尸利落的丢开,才怅然道,“吓着大嫂了?大嫂别怕,虫子已经死了。”
他上前一步,宋若词瞪大眼睛,往后缩了缩。
池君白适时的停下脚步,脏手半垂着,极有耐性的询问道,“大哥这回相信了吗?”
池君寒沉着脸,犀利如刃的目光反复游弋在池君白的身上,池君白温文的半垂着头,不退不避,保持沉默。
他收回目光,轻柔的搂住有气无力的宋若词,不嫌弃的擦了擦她苍白的小脸,“是真的吗?”
宋若词呕了一场,累的连眼皮子都翻不动,毫无血色的唇瓣嗫嚅片刻,点了头,“是的,我怕虫子……”
她听的出,池君白是在和她做交易。
她不出卖,他就保守秘密,果然就算学过医,也是流着池家血脉的奸商——
池君寒剑眉深折,拦腰将宋若词抱了起来,无视身后神情微妙的池君白,大步走出温房,在没人听见的风里,低柔的安慰着已经累的合上眼睛的女人,“别怕,虫子没了,我在你身边。”
宋若词想拒绝他,可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眼皮象征性的掀了掀,就沉入了噩梦中。
浑身乏力……
宋若词吸着鼻子,从梦中惊醒,被光怪陆离充斥的大脑涨的生疼。
她摸索着开灯,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掌包裹着塞进被子里,灯被打开,昏黄的床头灯照亮了房间,也照出了枕边人。
宋若词昏沉沉的依偎着枕头,鼻塞脑热,张开嘴巴,滚热的气息比沙哑的声音更快一步发出,“你怎么在这儿?”
女人的音调又娇又软,像杯稠稠的蜜汁。
池君寒听的嘴角上扬,伸手探了探她额上温度,搂着她的小腰喂水喝,“你发烧了,睡过去了,我陪着你。”
他生怕宋若词不同意,解释道,“你身边不能没有人陪着,等你病好了,我就去客房睡。”
宋若词听出他藏的很深的委屈,冷嗤一声,拍开他的手,“让杨妈过来,你睡你的吧。”
被温水润泽后的声音果然更腻更甜了,就是整个人仍烫的像个小火炉,虽说已经退烧了,体温还不见减。
池君寒选择性无视了她的话,抱着绵软无力的宋若词,拿软枕垫着她瘦弱的脊背,“让你贪凉,杨妈说你昨晚开了一夜的空调,十八度,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岁,冻一夜还能活蹦乱跳,把你丢到北极,看你还老实不老实。”
男人絮絮叨叨的话缠人的要命,宋若词又热又干,离了水没半分钟就燥的舔嘴唇,烦躁的推攘着体温甚高的男人,赌气一样把手脚伸出凉被,感受外面微凉的空气,“要你管,我才二十岁,比十八岁也大不了多少。你给我走,让杨妈过来……你烦死人了!”
池君寒眼神一暗,发狠似的把她按在被窝里,沉着脸握住她细瘦的手脚囚进凉被,把自己的那份都贡献了出来,硬是把宋若词裹成了个粽子才松手,“杨妈已经睡了,这儿只有我,你要是不想自生自灭,就给我听话!”
“不听!”宋若词病的迷糊,委屈的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你滚开,我不要你,王八蛋,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