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寒迈着挺括大步,将宋若词从苏澜卿的院落里抱回,路上不少仆佣都瞧见了,窃窃私语的指点着苏澜卿紧闭的大门。
不出片刻,由苏澜卿身边的桂嫂亲口宣布,苏澜卿要去温泉别庄休养,管家之权暂且全部交给宋若词。
消息藏不住,很快就传了出去,听到消息的人大多吃了一惊,却也暗暗惊叹宋若词的手段。
这才入门三个月,就能从池老夫人手里夺权——还真不是个善茬。
外间的纷纷扰扰,都惊扰不到温存的二人,池君寒轻柔的将宋若词放在膝盖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捏着蘸着药水的棉签,轻轻涂抹在她触目惊心的脸上。
宋若词生着闷气,赌气的鼓着腮帮子,被池君寒用棉签戳了戳,立刻疼的撇了撇嘴。
“你干什么!你妈欺负我,你也要欺负我吗?”
“她不是我妈妈,她是我的……继母。”池君寒淡淡说着,摆正她的身体,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调徐缓,“我怎么会欺负你呢,对不起,我来晚了,以后不会了,以后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把他打跑,好不好?”
宋若词撇开头,不愿意与他正面对视,“大骗子——上次在游乐园也是,说好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会找到我的,还不是让我等了一天,宝宝差点出事,这次也是,我都被打了你才来,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池君寒抱着她,一遍遍的低声忏悔,“对不起,小词,都是我不好……”
他此生从未将姿态放的这样低,与人道歉,唯独宋若词有这样的魔力,让他在心软的同时,更有无尽的内疚,怨自己没有好好的保护好她。
宋若词软软皱眉,察觉到了男人尽管低沉,却浓重的歉意,一咬下唇,温软道,“算了,不怪你了,怪只怪打我算盘的坏蛋太多了……”
池君寒心疼的一皱眉。
他本来以为,宋若词失去了记忆,以后的生活会好过许多,但他忘了考虑那些早有预谋,埋伏四面的豺狼虎豹们,可从未对她手软过。
福祸相依……失去记忆,真的是好事吗?
怕唤醒宋若词痛苦的回忆,池君寒不敢过多的提醒她,隐晦道,“以后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我,千万不要自己逞能,知道吗?”
“你是免死金牌吗,召唤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宋若词扑哧一笑,嘴角两抹梨涡似含了甜美酒酿,一眼便能醉人,“我总不能一直让你保护我,我已经当妈妈了,很快宝宝也会出生,到时候,我们一个大负担,一个小负担,岂不是缠的你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池君寒点了点她泛红的鼻尖,语调低沉而亲昵,似用尽了平生的温柔,“你们怎么会是负担?你们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况且……你才是我最重要的,有你在,其他任何事都得靠边。”
“油嘴滑舌……”
宋若词虽然这么说着,笑意却胜过蜜甜,她一手搂着池君寒的肩背,一手撑在床沿,凑到他面前,像只猫宠一样蹭来黏去,“知道了知道了,下次都听你的,就让你当一回我的英雄!”
池君寒垂眸低笑,与她的唇只有咫尺距离,似下一秒便要贴上,“我可不是第一回当你的大英雄了……”
二人四目相对,呼出的热气带着甜蜜的气息,仿佛上好的蜂蜜果酱,涂了满唇,诱的他们情不自禁便吻上了对方的唇,好像要榨干这享用不尽的甜美。
“咚咚咚——”
急速的敲门声,打破了他们的暧昧时刻。
池君寒依依不舍的松开宋若词,将她抱坐在怀中,极为不悦的扫向房门,“进来。”
宋若词的领口有些被揉开了,池君寒细致的抚平褶皱,扣上衣扣,恰好老丁走了进来。进门一看这场面,又发现了宋若词唇上被吻肿的淡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诚惶诚恐的鞠躬,打算溜出门去,却被池君寒唤住了,“有什么事,说吧。”
老丁被这满室怒意的威气压的抬不起头,抹了把虚汗道,“刚才在台阶上滴松油,害的少奶奶滑了一跤的人找到了。”
宋若词推开池君寒的手,站了起来,“真的?带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她便被池君寒攥住了手腕,他不满的摇了摇头,“你刚才受惊了,留在这儿休息,我去看看。”
“我想看看是谁伤了我也不行吗?”宋若词知道不能与他硬碰硬,水汪汪的杏眼盈盈一望,软声软气的扯着他衣袖道,“我就在后面看看,有你保护我,不会再出事的,不就是几步路的功夫,在你眼皮子底下,还有谁敢给我下绊子?”
三言两语一出,池君寒硬如寒石的态度顷刻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无奈的弹了弹她的眉心,“真拿你没办法——跟我走吧,不许乱走。”
宋若词喜笑颜开,往他背上扑去,“你最好了!”
老丁在边上看的直流汗——
要是从进门第一日起,就知道这位少奶奶有这份手段,满宅子的仆人不得把她活供起来。
也幸亏她不是个报复心强的,否则以过去那些所受的委屈来看,池家非得来个大换血,这一大半人,可都多少羞辱过她……
老丁这才对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大少爷,有了最新的,更全面的认识。
原来大少爷也是人,也是会心软的。
宋若词挽着池君寒的胳膊,有说有笑的下楼去了正厅,这儿平素是苏澜卿用来行家法的地方,现在管家之权易主,宋若词坐在了昔日苏澜卿的位置上。
在场的仆人,看见她坐下去的那一刻,无不眼皮子一颤,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一会,一个瘦小的女佣便被带了上来,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见了这个场面,不免在下方瑟瑟发抖。
从宋若词的角度看去,她满脸泪痕,除了惶恐与惧怕,却没有一丝后悔或是动摇的情绪。
老丁道,“大少,少奶奶,这就是在台阶上滴松油的人,不过她怎么都不肯招出是为了陷害少奶奶,只说自己是无心的。”
宋若词第一回坐在主位上,还不太习惯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旁人,悄悄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道,“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老丁顿了一顿,才道,“是她自己自首的。”
女佣最怕的人显然就是上首的池君寒,池君寒还没开口,甚至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她就已经战栗到快要散架了。
不光是她,正厅里除了老丁以外的仆佣都有这样的趋势——池君寒的威压,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受得起的。
“咳咳……”宋若词轻咳两声。
池君寒立刻关心道,“怎么了,着凉了?”
宋若词偷偷与他咬耳朵,“你别总板着脸,太凶了,别人看着都害怕。”
“那你害怕吗?”
“我倒不害怕。”
“你不害怕就行了,我不用在乎别人的想法。”池君寒淡淡说着,却还是极纵容的勾起嘴角,让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刻板严肃。
可他一笑,底下的人更是毛骨悚然一片。
宋若词扶额,“算了,你还是恢复原来那样吧……”
老丁等上面两个人说完悄悄话,才提醒道,“少奶奶,现在管家之权在你手中,这些审讯的事务也需要由你来问,少奶奶怕是还对管家不太熟悉,不如由我和杨妈暂代审问,也好让少奶奶看着学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