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苦恼的模样,池君寒眼中一片阴翳,他对宋若词的这番话并不意外,因为过去的宋若词,的确是这样的,怕他怕到恨不得死生不见,见了他就像见到恶魔一样。
池君寒深吸一口气,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软肉,“乖,那都是错觉,既然你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那就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当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宋若词认真的盯着他,盯到池君寒摸了摸鼻子,诧异道,“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宋若词摇了摇头,俯下身子,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我相信你。”
失忆以后的她,少了那诸多顾虑,可以全无防备,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一个人。
或许她并不知道这对她而言有多么来之不易,但只要此时此刻是幸福的就足够了。
池君寒笑着回应她的吻,低声道,“宝宝的名字我会很快取好的,不会让你失望……现在,我们应该睡觉了?”
良夜新月,万籁俱寂——月下倒映下的床畔上是两张依偎在一起的面庞,温馨而柔软,好像只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情侣,唯有嘴角的笑甜入心扉。
“什么,宋若词怀孕了!”
池君媛瞪大眼睛,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已经快三个月了,怎么可能!”
苏澜卿神色不定的坐着,看上去也并不安心,她掐着指尖的佛珠,冷眼瞧着桂嫂,“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察觉?”
“千真万确!昨天晚上少奶奶回来的时候,亲口跟大少爷说的,大少爷一点也不意外,好似早就知情,不是玩笑。大家都听的真真的,今早我去找人调查,就连医生也说了,少奶奶确实怀孕了,怎么说也三个月了,孕妇自己也该有些感觉才是,这少奶奶之前从未提起过,这孩子也实在是福大命大,被车撞了都没掉……”桂嫂道。
池君媛面露疑惑,“可君寒他不是……那方面不行?”
苏澜卿斜了她一眼,重重将佛珠拍在桌上,“外头的谣言,你也信?”
“再过阵子都该显怀了,宋若词再迟钝粗心,也不可能这么久不知道——除非她有意瞒着。”
桂嫂忙道,“倘若她真的瞒着,那可是城府极深,恐怕大少对她态度突然转变,也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这女人可真是有手段,赚足了大少的愧疚之心,现在加倍的补偿她,这才回来一两天,简直像要把整个池家都拱手让她似的,不过,大少这样冷心冷情的人,居然也会对子嗣如此上心……”
恐怕是对这少奶奶,也是动了真情了。
这句话,桂嫂不敢说,苏澜卿的脸色已经难堪的不行了。
“她居然一直瞒着我们……”苏澜卿喃喃着,凤眸闪烁着冷凝的光,“怎么,是怕我对她腹中子嗣不利吗?”
“三个月——看来君白失足落水那一次,她便已有孕在身,我罚她下跪,她竟一字不吭,若是孩子掉了,到时候岂不是我故意为之,这个宋若词,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苏澜卿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去把君白叫过来!”
池君媛从听说宋若词有孕起,便脸色苍白如纸,下唇死死咬着,美眸中满是痛心的不甘,闻言一怔,失神道,“这事与二弟有什么关系,妈为什么要叫她过来?”
苏澜卿冷笑一声,重新将佛珠捏在指尖,一颗一颗,极慢极慢的拨动着,“君白擅医术,三个月,可为这个宋若词把脉过不少回,区区一次喜脉,他能把不出吗?”
池君媛瞳孔一震,“妈,你是说,二弟他……”
“你二弟恐怕也早中了宋若词的计,我总说他太单纯,心太善,容易被这等心思深沉的女人拿捏,当初是我看走了眼,才让宋若词进了家门!”苏澜卿恨恨道。
话音刚落,门外便走进一人,朗如青竹,嘴角永远挂着温和恬淡的微笑,让人一看,便心平气和下来。
“妈,大姐,特意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池君白轻声道。
苏澜卿忽然变了脸色,极其温柔的微微一笑,拍了拍身侧,“君白,过来坐,妈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
池君白正要上前,忽然发觉了池君媛的目光,他深深的与自己眼中正分泌着不解与埋怨的大姐对视了半晌,泰然自若的坐在了苏澜卿的身边。
“近来在公司里感觉如何,可有人刁难你?”苏澜卿问道。
池君白摇头,笑的淡定温润,“妈想多了,公司在大哥的管理下井井有条,怎么会有人敢刁难我,就算我不是池家人,也好歹有个副总的名头在。”
苏澜卿拍了拍他的手背,关切道,“寻常人我当然不担心,还不是怕董事会那群老人……算了,难道咱们母子一道,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了。”
她笑着看了池君媛一眼,眼角似是一挑,稍纵即逝,“君媛,你不是嚷嚷着,有话要问你弟弟吗,现在他来了,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苏澜卿啜了口清淡的香茗,在氤氲的茶气中保持微笑,看着二姐弟。
池君媛突然被点名,愣了一愣,还有些懵,“妈,什么……”
桂嫂忽然冲她挤了挤眼睛,池君媛会意,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对,我是有话要问问二弟,二弟,宋若词怀孕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片刻沉默,池君白淡色的眸波澜不惊的一弯,“已经知道了,这是喜事,回头会专门恭喜大哥大嫂的,大姐怎么想起问这件事了?”
桂嫂给他上了一盏茶,池君白端起,光是看,却不饮,淡淡道,“我记得大姐是素来讨厌管家中这些事的,这些事,从来不都是妈管吗?”
池君媛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再来干预池家的事的确不妥,但她向来任性,总爱与人唱反调,刚才或许还有几分漫不经心,这会却被激起了不甘,“什么时候我过问家里几句都不行了吗,二弟这是什么话?”
“行了行了,姐弟两个怎么还要吵嘴起来了,都二十多的人了,别跟小时候一样置气。”苏澜卿轻咳一声,抬手冲池君媛摆了摆,“算了,你暂且休息,让我来问问。”
池君白这才勾唇一笑,不疾不徐的放下茶杯,听苏澜卿问道,“你之前为宋若词把过几次脉,竟然都没有察觉出她有身孕的事吗?”
他“唔”了一声,眯眼道,“我早就知道了。”
苏澜卿眉心一跳,语调严肃了三分,“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家里有个孕妇,得万事小心,要是吃穿用度上有个不当心,对孩子可不好,你是医生,难不成还不知道这些要注意的吗,你若早些告诉我们,妈也好早些时候安排家里注意着。”
池君白无奈笑道,“此事又不光是我一人知道,大嫂、大哥都知道,他们没有说,我这个当弟弟的又怎么方便开口,况且孕妇头三个月不稳,他们大约也是想等危险期过了,再公布这件喜事吧,索性孩子没事,妈何必这么担心?”
苏澜卿还未开口,池君媛便抢先道,“上一回我在楼梯上问她有没有怀孕,是你亲口告诉我,她没有怀,你怎么还能为她撒谎?”
一时间,几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池君白的身上,除了他自己仍旧是淡然模样,其他三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有些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