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姐和宋若词扶着疼的站不直的唐千爱下楼坐车,贺进遣散了围观员工,单独将徐婧苒带进过道死角,低声道,“接你的车已经在楼下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
徐婧苒刚烫了人,她认识唐千爱,知道那是唐家小姐,她原本还怕的发抖,这会听了他的话,突然松了口气,“我就说陈董事会保我的,贺特助,你们也别得意的太早。陈董事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让我避避风头,我明白的。”
她傲慢的笑道,“东西我就不收拾了,懒得拿来拿去的,反正,我迟早要回来的。”
“是吗?”贺进半点不惊讶的撩起眼帘,微微一笑,“那就祝你好运吧。”
徐婧苒坐车离开,一样东西也没拿走,华姐送完唐千爱上楼,被贺进叫住。
“找几个同事帮帮忙,把徐秘书的东西丢了吧。”
华姐纳闷,踢了踢徐婧苒玫粉色的精致软椅,“她怎么不带走,放在这儿多麻烦?”
贺进意味深长道,“因为再也用不着了。”
半小时后,载着徐婧苒的车,来到了市公丨安丨局门口,她呆愣愣的被司机请出来,不明所以的指着那块极有威慑力的门牌,“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除了报案,还能干嘛?”司机把她推进了公丨安丨局大门,“恭喜你,以故意伤人罪被逮捕了。”
医院里,医生满头大汗的处理着唐千爱的伤口,即便戴着口罩,也能从紧皱的眉头中看出紧张。
“这是怎么弄的,这么大面积的烫伤,不该是自己弄的吧?下手的人也真是狠,幸亏在背上。要是烫在脸上,就得动皮肤移植手术了。”
宋若词听的揪心,紧紧攥着唐千爱的手,“医生,这情况严重吗,多久能好,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医生摇摇头,将黏着血肉的衬衫小心剪除,“情况很不好,面积再扩大就要动手术了,这种烫伤,即便日后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唐千爱忽然掐住了宋若词的手心,可能是疼的,眼角的泪花涌的更密了。宋若词的心亦是漏了一拍,声音发颤,“会留疤?”
“不感染就算不错了,留疤都算小事。”医生叹息道,“好好的姑娘,怎么就碰上这种事了呢?”
宋若词失魂落魄的垂落双手。
唐千爱多爱美的一个人,雪白的后背上将要留下骇人的疤痕,这都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现在应该躺在这儿的,是她自己才对。
“你怎么会这么大胆……”宋若词喃喃的蹲下身体,泪濛濛的凑到疼的快虚脱的唐千爱身边,“这么烫的东西,你居然就这么挡了,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唐千爱虚弱一笑,“傻瓜——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能看你受伤。何况你肚子里还有宝宝,你和宝宝才是最要紧的,一点疤痕而已,我没事。”
她努力展现出自己很好的模样,扯痛了伤口,顿时脸色一变,直挺挺栽了下去,把宋若词吓的不轻。
医生处理伤口就花了两个钟头,事后唐千爱被送进病房,连翻身都难,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病房住了个残疾人。
伤口还未愈合,后续还要观察一阵子,唐千爱最近只能待在医院里,宋若词也打算休假陪她,请假条刚发到贺进手机上,病房的门就被人重重推开。
宋若词手一颤,手机掉落在地,而人,则被一股有力的强风拥抱住。
“你伤在哪儿了,医生怎么说?”
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此刻藏着两分不易察觉的焦急与震怒,宋若词被他抱的一怔,像海浪下被打偏的轻舟,“我……没事,是千爱,千爱被烫伤了。”
“没事?”
池君寒将她松开,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确认她没有撒谎后,眼中的温度才有所回升,“贺进说徐婧苒泼了你一身热咖啡,把你烫伤了。”
贺进忍不住在身后小声提醒,“大少,是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泼了唐小姐一身,受伤的是唐小姐。”
可惜池君寒话没听完就来了医院。
唐千爱躺在病床上,无助可怜的侧过头,看着池君寒,她嘴唇动了动,良久自嘲一笑,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池君寒的手一直搭在宋若词后腰上,他们的感情真要好,要好的……让人嫉妒。
“你受伤了?”池君寒大步朝病床幼了过去,一贯的疏离冷淡,没有一丝对病号的温柔关怀,“徐婧苒已经处理了,会在法律上得到她应有的惩罚,毕竟是池氏的员工,让唐小姐受到这样的伤害,是池氏过失,后续补偿……”
唐千爱轻轻打断了池君寒,苦笑着问道,“除此以外,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要跟我说吗?”
池君寒拧眉,颇有几分不解的凝视她,“我代池氏全体员工,向你道歉。”
“我要的不是这个。”唐千爱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胸口好像有块巨石堵着,鼻子眼睛都跟着酸了起来,“算了,我累了……”
她精疲力尽的闭上眼睛,“你出去吧。”
池君寒尽管有不悦,也礼貌的放在腹中,带着贺进走出病房,宋若词想留下来陪她,也被唐千爱一句“你也走吧”,赶了出去。
病房里彻底没人,安静的连一颗眼泪滴落的声音也能听清。
唐千爱将脸埋在枕头里,大声抽噎,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宋若词悻悻的靠在病房门外,一步也不想离开。
她真的很担心唐千爱的身体。
池君寒朝前走了两步,见宋若词没有跟上来,又折返了回去,“你打算在这儿安营扎寨?”
“我的请假条已经发过去了,贺特助应该收到了吧。”宋若词仰起头,皱着眉头,认真说道,“池总,我想请几天假,陪着千爱,她的情况很危险,随时有可能感染。”
池君寒冷冷垂下眸,从贺进手中接过请假单一览,漠然勾唇,“她没有亲朋好友,没有医生,非要你在这儿陪?”
宋若词捏紧拳头,心里的内疚像涨潮一样漫涌,“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她是因为我受伤的。”
“既然知道别人会因你而受伤,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难道次次都要期待有人来救你吗,还是嫌自己命太长,想早点了结?”池君寒忽然拔高音调,眸子沉的像一潭古井,“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一点防备也没有,怎么有资格配当一个母亲?”
他每一个字犀利直接,将宋若词的心脏带进更深的歉意漩涡中,她咬紧下唇,眼底泪光浮动,“我不是故意的。”
“事出突然,我不知道她会从后面抓住我……”
“那就离她远点!”池君寒薄冷的音调比刀尖更锋锐,“罪魁祸首不是徐婧苒,是你,你最好一辈子记住现在羞愧至死的感觉,千万不要忘,否则以你的脑子,下一回真死在哪个角落里都无人知道!”
他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
宋若词呆愣愣的盯着他,心里最酸最疼的地方,被狠狠扎痛,眼泪也断了线的滚落下来。
池君寒瞧见她的眼泪,下颌绷的更紧,薄唇抿了抿,冷漠的讥讽道,“哭什么?一个被保护的人,有什么资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