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词感觉她的手冰冰凉,便用自己的双手捂热她,“他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我只想找到那个人是谁,然后……”
唐千爱轻声问道,“然后什么?”
“告他!”宋若词目光一狠,“告他**,我一定要让他吃官司,千爱,你要帮我。”
唐千爱轻呛了一口,将自己的手抽开,扶了扶鬓角,“那是当然,我肯定会帮你,可若词,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你毕竟有了他的孩子,打掉还好说,万一生下来,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犯,自己的母亲是受害人,且痛恨他的父亲,自己是罪孽的产物,孩子,会怎么想?”
宋若词迷茫的扣紧自己的十指,微不可查的悲伤沿着眼角溢出,“那我怎么办?”
“看你能为孩子,牺牲到哪一步了。”唐千爱拍了拍她的手背。
宋若词面如死灰。
她这短暂的一辈子从未作恶,连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为什么妈妈早逝,父亲和后母百般刁难凌辱不够,还让她看见了深爱之人最丑陋的一面,又在那伤心至极的一晚,经历了惨痛的失身。
她是无辜的,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难道,真的要孩子背负着**犯父亲的罪名活下去吗?
宋若词的心,忽然好乱好乱。
“我……”宋若词深吸一口气,“我有些累了,千爱,对不起,我想回去休息。”
唐千爱连忙扶住她,“我送你回去吧,都怪我,话说的太多了,让你不舒服了吧?”
“没有,你说的都是实话。”宋若词勉强一笑,“不能怪你,怪就怪我命不好,遇上了这种事。”
唐千爱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我可怜的若词……”
“你和宝宝都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找到那个人的,希望,是好的结局,你们见到面以后,发现这都是一场误会。”
但愿吧……
宋若词苦笑,并不对此抱有什么期待。
只是她昏昏沉沉中,记得那个男人与生俱来的魄力,好像能催天灭地一样。
这样的男人,想想也是可怕的。
唐千爱开车将宋若词送回池家,回到房间之后,看着床头硕大的空白沉思,“你们没有拍婚纱照?”
“婚纱照?”宋若词一怔,平淡如水的摇摇头,“又不是真夫妻,拍那个干什么。”
留着碍眼吗?
“好吧。”唐千爱若有所思的在二人的婚房中踱步,“君寒今天不在家吗,我以为他周末应该在家的。”
“他有事出门了,我起床的时候,他就不在了。”宋若词道。
唐千爱目光一转,落在那唯一一张整洁干净的大床上,“你们睡在一起?”
宋若词咬唇,答的分外艰难,“是,因为池家耳目众多,有人盯着,不睡在一起,恐怕被老夫人知道……”
“不用解释,我明白的。”唐千爱温柔的依偎着她坐在床畔,搂着她的胳膊,感受着身下大床的柔软,“在池家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吧,宋家的势力在池家眼里还算不上什么,是不是很多人给你眼色看,觉得你攀龙附凤了?”
宋若词想到自己刚来池家的那段时间,与唐千爱说的无异。
池君寒厌恶她,苏澜卿视她为棋子,池君媛咄咄逼人,只有池君白与池君晴,算是唯二对她不错的人。
“都过去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宋若词不知道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宽慰唐千爱,“你别担心,我在这儿也学会保护自己了,我只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从这儿出去。”
“我也不想结婚了,只想带着我的宝宝,一个人远走高飞,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生活。”
至于那个占了她身子的男人。
她为了孩子,兴许会放他一马。
唐千爱眼睛弯弯,嘴角扬着温婉的微笑,轻柔道,“希望你的目的,能早日达成,我会祝福你的。”
杨妈忽然端着一盅汤水从门口走了进来。
”少奶奶,这是我刚炖的汤,快喝了,对身子好。”
她抬头看见唐千爱,愣了愣,狐疑道,“少奶奶,这位是……”
“她是我的朋友,唐千爱唐小姐,我带她来我们家玩,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太无聊了。”宋若词轻车熟路的接过补汤,搅拌冷却后往口中送去。
杨妈的手艺很好,补汤清淡却不油腥,她现在的妊娠反应已经缓和许多,不再那么容易呕吐。
否则一定瞒不过苏澜卿的锐眼。
“原来是这样,少奶奶,汤喝完了,跟我去漱个口吧。”杨妈笑道,“唐小姐好。”
宋若词跟着她走进盥洗室漱口,杨妈将漱口水递上,却轻轻附上一句,“少奶奶,你的起居室,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少爷不喜欢有人进他的房间,如果被他知道,有人进去过,恐怕要大发雷霆。”
宋若词腮帮子鼓着,一怔,低头将漱口水吐出,“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好在这话没有被唐千爱听见,不然她心里不知道得多难过。
这起居室,本来也不属于自己。宋若词心不在焉的想着,走出盥洗室,犹豫片刻,还是冲唐千爱招了招手,“千爱,我坐太久了,想下去走走,我们一道吗?”
唐千爱欣然答应,离开时亲自合上了门,她睨了空空如也的床头素色壁纸一眼,眼中好像多出了一道什么。
客厅中,池君白正在陪苏澜卿下棋。
宋若词一下楼,就看见了他们,避之不及,只能走上去问好,“妈,二弟。”
苏澜卿平常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礼佛茹素,今天怎么出来了?
“嗯,坐下吧。”苏澜卿戴着金丝挂链的眼镜,不急不忙的落子,“听说你带了朋友回来,怎么也不让我见见?”
上回池君白救了她,这事苏澜卿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今天就难有这么和颜悦色了。
“我是怕打搅您的清净。”宋若词轻声说着,朝唐千爱使了个眼色。
唐千爱勾唇,笑吟吟的走到苏澜卿跟前,粉唇轻启,“一直听爷爷说过您,今天终于得见了,老夫人好,我是若词的朋友,姓唐,唐千爱。”
苏澜卿本要放下的棋子,忽然拢进掌心,“你爷爷是唐肃清?”
唐千爱笑道,“正是,老夫人应该见过的。”
“我怎么会没见过,我也一直听说,他有个放在掌心里疼的孙女,想必就是你吧。”苏澜卿扶了扶眼镜,眼中泛着细致柔和的光芒,“进退有度,很得宜,你爷爷将你教的很好。”
她招手唤来桂嫂,柔声问道,“你想喝些什么,可会下棋,要是不嫌我这老太太,不妨陪我下一局。”
“我这二儿子性情宽仁,虽然棋艺甚好,却总让着我,让我不尽兴。”
唐千爱朝温润轻笑的池君白看去,二人相互颔首,唐千爱掩唇,“二少爷人中龙凤,也是孝顺母亲,不舍得让母亲失望,才作出这般举动。我棋艺很不如二少,不过略能陪老夫人玩上一局,还望老夫人不要嫌弃我才是。”
“怎么会,我巴不得有人赢我!”苏澜卿慈祥一笑,手心挂着的佛珠飞快的拨了两下。
那些弯弯绕绕的,宋若词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