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笑道“哎呀,文人只会之乎者也,能定什么规矩,别听光义瞎说。朕这个弟弟习武打仗不行,给他个太平天子当当还差不多。好了,都别杵在这了,你们还比不比了?”
众人听了又都吆五喝六嚷嚷着谁和谁比,赵匡胤又叫闫公公赶快带他们往射箭场去。
众人离开后,赵匡胤单独把徐莞叫到近前,小声问她“你身子还受得住吗?”
“回官家,臣妾只略觉有些疲累。只要官家准臣妾下去歇一会儿就好。”
“好,你快歇着吧。至于跳舞,你不用放在心上,到时略比划两下就好。”
“臣妾可不想让官家在南唐使臣面前丢了面子,官家放心,臣妾定让他心服口服。”
“你管那一个小小使臣作甚,快好好歇着去吧。”
“不,官家,臣妾也是为自己而跳。”
赵匡胤想了一下,对徐莞说道“朕刚才的话当不得真的,立后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若臣妾能让这些人当场拥立臣妾为后呢?”
赵匡胤沉吟道“朕不想让你与他们周旋,这些都是虎狼之人,你若让他们看出你有求于他们,他们会刁难你的,你还没听出来那郭将军话中之意吗。不用白费功夫了。”
“可这次是个好机会,官家已经用一个玩笑把皇后之位放低了,臣妾只要再够一够,必能够到。”
“你招架不来的,刚才那白将军刁难你,你都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朕把他们支出去,你怎么收场?”
“反正臣妾的脸面也捡不起来了,与其这样,不如豁出去为自己搏一把。”
“小翾,如今你虽不是皇后,可后宫之中你位份最高,朕也不会立后的,你怕什么?”
“官家能三五年不立后,可十年八年呢,一辈子呢?以后日子还长,那些大臣会眼看着中宫无主吗?到时各方势力蠢蠢而动,于社稷安定也不是好事,官家会不动摇吗?臣妾为何不能立后,不就是这些武将挡着吗?那就解决他们好了!”
赵匡胤道“你如何解决,你看到这些武将多么骄悍了,若他们刁难你,还要朕一次次给你解围吗?今日这出戏,就是要人看看朕不在乎你的,你想让朕当场立你为后?”
“只要这些武将能将这话说出来,官家不用当场答应,我们就赢了。”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官家不要看扁了臣妾,臣妾会跳舞的,一直都会,只是我娘不让我跳而已。”
“这不是跳舞的事,想叫那些人松口很难。他们怕的就是文人的权利大过武人,不论你怎么讨好他们,他们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的。这是根儿上的事,你懂吗?”
徐莞跪下说道“事在人为,臣妾不是让韩重赟对臣妾另眼相看了吗?就让臣妾试一试吧!官家的保护,只会让臣妾错失良机。”
“这些人可不是韩重赟,不行,你竟有此打算,看来朕不能准你去跳舞了,你退下吧。”
“官家难道不真想封臣妾为后?”
“怎会不想,可朕只怕你受伤害,朕也不想,你靠这张脸换取什么。”赵匡胤抚摸着徐莞的脸,说道“实话告诉你,朕也忍不了了,朕早晚一天把这些人全部卸了军职,早晚!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他们。”
听了这话,徐莞又感动又觉遗憾,她靠在赵匡胤胸口,说道“官家,臣妾真的会跳。”
“傻瓜,我知道,你不会跳才奇怪呢。以后等你病好了,你跳给朕看,你若想讨好,就讨好朕一人,你让朕为你神魂颠倒,朕不就再也顾不得什么武将了吗?”
“官家要是那样的人就好了。”徐莞娇嗔道。
赵匡胤柔声笑道“你别气馁嘛,再加把劲儿。”
“好,官家等着。”
“朕都等不及了。”
赵匡胤轻轻咬着徐莞的耳朵,令她感到一阵酥麻,赵匡胤又对她耳语“你知道吗,你今天的神情和朕第一次见你时很像,那么可怜,柔弱。朕那时就对自己说,我必须要得到这个女人,好好保护她。若朕此前见过你,朕会为你御驾亲征,为你战死也在所不惜。”
徐莞看着赵匡胤,道“官家真是天下最会说情话的男人。”
“是吗,比他还会说吗?”
徐莞低头不与赵匡胤对视,赵匡胤托着徐莞的下巴,深情款款地亲吻了她,徐莞不知不觉心跳加快,恨不得让他对自己再霸道一些,她试探着把舌尖放进他嘴里,赵匡胤却忽然推开了她。
“现在不行,你身子还没大好。”他微微喘息着说道。
徐莞咬着嘴唇,低头一笑。
赵匡胤道“朕安排你回宫。”
“现在就走?”
“对,跳舞的事朕帮你推掉。”
赵匡胤说完就叫闫公公把王继恩叫来,王继恩来了之后,他命王继恩去安排车马,送贵妃娘娘和林御医回宫。
王继恩领命而去,赵匡胤又嘱咐徐莞不要等他回去,自己早些歇着,这才恋恋不舍去射箭场观赛去了。
赵匡胤刚在射箭场的御座上坐定,光义便走近他说道“官家,你真相信吴越王私下没有契丹人来往吗?”
“怎么?”
“官家难道忘了,早在耶律德光立国第九年,当时的吴越王就遣使跨海绕过中原给契丹人上贡,直到十几年前他们仍互有往来,臣弟仔细回想了下,在辽会要里,吴越给契丹纳贡不下十次,契丹遣使去吴越也有三四次。刚才钱惟治却说他们对契丹人一无所知,简直睁眼说瞎话。吴越比南唐还要阳奉阴违,官家不可大意。”
“那都是过去了,唐室衰微,藩镇自然各有心思。自后周以来,中原国力日盛,他们不就收敛了。”
“明面上收敛了,可私下呢?”
“你想说什么?”
“官家,不如现在把钱惟治扣留在京城做质子,一来,咱们与南唐早晚一战,可以此逼迫吴越王同时出兵,两面夹击。二来,等收拾了南唐,吴越就是孤岛,再有皇子在我们手上,说不定咱们可以不用一战,就能将吴越收入囊中。”
“你又不是不知,钱惟治只是吴越王的侄子,从小收为养子,用他做质子,份量够吗?”
“吴越王就是笃定咱们不会扣留钱惟治才派他来的,其实钱惟治是吴越王最疼爱的一个孩子,这个咱们的谍人不是早就探听清楚了。吴越王每每夸赞惟治,却贬低厌烦自己的亲生儿子们。”
“吴越国一直小心恭顺侍奉国朝,并无任何可以指摘之处,若咱们扣留吴越王最疼爱的孩子,岂不是多了一个敌人,少了一个朋友?”
“官家,吴越王只因实力悬殊,才与咱们交好,吴越王也比其他伪主更懂励精图治,若有一天吴越之地壮大起来,足以与咱们抗衡,那我们和吴越就不再是友了。”
钱惟治站在人群中观看射箭比赛,似乎感觉到光义和赵匡胤在说他,他回头朝二人看过来,光义一面说,一面和钱惟治笑着点了点头。钱惟治也施礼一笑。
光义又道“官家你瞧,他很机敏,说不定他心怀鬼胎。”
赵匡胤沉思了一会儿,道“算了,现在不是收拾吴越的时候,不要横生枝节。”
“若臣弟能找到吴越国和契丹私下来往的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