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莞看着马车走远了,心里一阵懊恼,红蕉劝她先去求光美要紧,她只好放下这一头,叫红蕉往光美府门口去叫门。
光美正和洛娘一起离开正堂,打算去她那呆一会儿,洛娘又劝光美先去劝慰大娘子要紧,光美有些舍不得似的,在家下人面前不避嫌地抱了她一下,才要往张氏阁中去,家人又来报,说是贵妃娘娘来了。
光美一惊,问家人可是真的,家人说怎不是真的,正在门外站着呢,带着一个宫女,浑身都湿透了。
光美道“快,快叫她进来!”
洛娘道“郎君糊涂了,应该你去迎驾!”
“哦,对对,那我去迎驾,你先回去吧。”他又对家人道“把大娘子叫来!”
洛娘想了一下道“大娘子正不受用呢,待会儿不知贵妃要说什么,不如我和郎君一起去迎吧。”
光美想了想,道“也好,你跟我来吧。”
于是二人匆忙到府门口迎接贵妃,见到徐莞,徐莞刚要说什么,想起来这女子不是冒充自己的假花蕊夫人吗?洛娘看出徐莞疑惑,只笑道“娘娘先坐了轿,到正堂叙话吧。”
徐莞上轿之后,洛娘又微微朝红蕉点了一下头,红蕉便知道这也是光义的人,心里便有了底。
此时,造作所的人才发现门口太监被人劈晕了,赶忙派人上报,段峰不久也听到皇城吏来报,那会儿他正和段婕妤一起审问宋紫樱。段峰又问段婕妤“造作所的看门太监被人劈晕了,你回去看看贵妃还在不在宫里。”
“坏了,一定不在宫里了,贵妃身边侍女刚还说她知道造作所能出去呢。”段婕妤道。
宋紫樱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她听了这话,赶忙抬起头看着二人,段峰对宋紫樱道“你这姑娘面子真大,贵妃八成救你去了。”
段婕妤匆忙离开了,又对段峰道“别用刑,反正她要死了,招不招出赵大尹也没什么用,叫她好受点吧。”
段峰道“你回去做什么?”
段婕妤道“告诉官家啊,还能做什么!”
段峰想了一下,又叫过一个皇城吏对他道“你去盯着开封府尹。小心安习,别叫他发现了。”
段婕妤走在回内廷的路上,猛然间想到刚才皇城吏说的,造作所太监被劈晕的话,又想起下午去圣仁宫,那看门的荣儿睡的那样死,人在她身边说话她都听不见,且她身边放了香炉几,又不见香炉。
“一定是有人给她熏了迷香,又把香炉拿走毁灭证据,否则,就把香炉放在上面好了,何必刻意提前拿走呢。当时圣仁宫里就两个人。红蕉!她一定有问题!糟了,贵妃会不会被她劫走!”
想到这里,段婕妤飞快往内廷跑去。
徐莞刚到正堂,就见光美和那侧室一起在正堂门口又施礼迎接,徐莞来不及问那假花蕊夫人什么,只对光美说道“光美,本位今天来是要求你一事的。”
“我知道,是为了那宋记香铺掌柜的吧。”光美道“贵妃坐下慢慢说吧,请上坐。”
洛娘亲自给贵妃倒了一盏甘草姜汤,递到她手上,她摸到徐莞的手冰凉的,徐莞接过姜汤连饮了三口这才觉得有些缓过来,洛娘又给她续满一盏,又倒了一杯递给红蕉,红蕉双手接了,也一口饮尽。
“光美,我就不和你绕弯子,这宋记掌柜的,是我妹妹,我得求你放她一条生路。不论她做错了什么,我替她向你赔不是!”
徐莞说着便要对光美鞠躬施礼,光美虚扶着她,又给洛娘使眼色,洛娘赶忙扶起徐莞。
光美道“都是自家人,贵妃娘娘何必行此大礼,臣弟受不起啊。”
“光美,你想想,那宋紫樱只是一个开香铺的,铺子里客人说什么,她如何能左右,那些达官显贵的内眷她又哪一个得罪的起。官家也不是不知道这个理儿,他就是为了让你心里头舒服,才偏要杀了宋紫樱的。宋紫樱何其无辜啊!”
“是的,是的,臣弟明白。”光美道“贵妃别急,让我想想。”
“光美,就算杀了宋紫樱,该传出去的谣言也传出去了。若真想止住谣言,不如叫官家责罚我,我比那丫头有份量多了。你去求官家,就让官家放了那丫头,将我降位份,否则,你就说你心里头过不去。”
“贵妃娘娘,你这是要舍了自己的前程,救下宋紫樱的命?她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我说了,她是我妹妹。”
“真的?”
“真的,她是我同父异母之妹。无论如何我要救她,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你不帮我,我也会去求官家。但若你求官家,或许更有份量些。”
“不,我绝不能做这种事。这样吧,不如我去求求官家,让他饶了那宋姑娘,至少别叫杀了她。”
“好,你如此深明大义,大恩大德,本位没齿难忘。你放心,今后不论宫里宫外,不会有人把你当庶出的看,若有,就是和我当朝贵妃过不去,我绝不会轻饶了他。”
光美刚要说什么,就见张映莲在侍女搀扶下来了,他皱了眉头让她回去,张映莲却来拜见徐莞。
徐莞让她免礼,张映莲起身后便哭道“贵妃娘娘,你别叫我家官家去求官家了。你可知道,那会儿我在宋记香铺,听到那楚莲儿和潘将军的管家娘子大声议论此事,还有说有笑的,我心里多难过嘛。我家官人命苦,长了这二十多年,才知道自己亲娘是谁,可亲娘却已经痴痴傻傻,不认得他了。我家婆母更是命苦,一辈子巴望着见见自己亲生儿子却不能如愿。娘娘说那宋姑娘无辜,可我家官人母子两的苦谁又能明白。好歹,官家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心里才略感宽慰,若娘娘为了一个外人,就要把自家人的心给伤了,我们也觉得寒心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好受。不如这样吧,放了那紫樱姑娘,我替她受罚,当众挨板子也好,用鞭子抽也好,我来受着。你们就看在我头一次开口求你们的份儿上,给我这个面子吧。”
“贵妃娘娘,你别说这些疯话了,怎么能叫你去受那些。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叫那传谣言的人去受她该受的罚,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止住那些流言。”
“是不是嫡亲,对你们真的那么重要吗?官家该给你们的,可一点没少给啊,你们这兴元府不是比开封府尹府上还富贵堂皇吗?”
“富和贵怎能相提并论,再富丽堂皇也是庶出,走出去也要矮人半截的呀。何况,这件事,并不是我们做得了主的。官家也并不是只为了叫我官人心里头好受才要杀那掌柜的。官家不想叫人知道咱们是庶出,必然有官家的意思,贵妃娘娘为何要违拗官家呢?再再者说,宋掌柜的,只是一个侍女…。”
“不,贵妃说了,她是贵妃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光美说道。
张映莲白了光美一眼,又对徐莞说道“妹妹也好,侍女也好,她的确不该纵容别人胡乱嚼咱们皇家的舌根,她在蜀宫里侍奉了贵妃十年,连这点计较也没有吗?也不知道,她是受了谁的支使。”
“弟妹该不会觉得是我叫她这么做的吧?我和光美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做这些作甚?那楚莲儿无非看重宋记来往的都是高官内眷呀。”
“可京城里头,达官贵胄内眷来往频繁的地方多了去了,她怎么就在宋记,没在别的地方传呢?”
“或许她也在别的地方传,只是没查出来呢。”
“可她为何要传这些呢?她又受谁指使呢?我也相信她不是受了贵妃支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