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仁宫内，戚婉容，吴修仪，段婕妤，何美人，奚美人陪侍徐莞用晚膳，众人在方桌前坐定，戚婉容，何美人，奚美人一直盯着徐莞看，吴修仪和段婕妤都并未流露惊讶神色。

徐莞看那三人满腹狐疑，笑道“好啦好啦，我承认，我就是花蕊夫人。”

戚婉容拍了拍心口，道“阿弥陀佛，你刚才真把我唬住了，一口一个我不认识什么花蕊夫人。我想到你和那花蕊夫人是不是早年失散的姐妹这上头去了。”

何美人奚美人也掩嘴笑了。段婕妤一面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漱口水，差点儿也要喷出一口水来，赶忙用帕子捂住了。吴修仪只是淡淡地笑着。

徐莞忙叫段婕妤小心着些，又叫她回去歇着，段婕妤道“无妨，反正我也要用晚膳，在哪用不是一样。“

徐莞道“你现在是要忌口什么了吧，什么羊肝，子姜，兔肉，鲤鱼鸡子…。“

“知道知道，你放心吧，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心里有数。”

徐莞嗔怪道“放心，就你这不上心的口吻我就不放心！“她又对碧霄说道”碧宵，你先看看这些菜里面，哪些你家主子能吃，哪些不能吃的，只把能吃的，给她单独挑出来些，放在小碟子里。“

碧宵看了眼段婕妤，段婕妤笑道“行吧，照贵妃娘娘的吩咐。”

戚婉容见徐莞和段婕妤十分熟络的样子，不免有些疑惑。徐莞看了一眼众人，道“本想着明儿再和姐妹们见面，可一想都是熟面孔，也不必非要煞有介事的了。以后你们也别拘束，还拿我当自家姐妹。不，这回真真是自家姐妹了。”

“是啊，我猜到贵妃娘娘会有这一天。”吴修仪道。

徐莞看她虽然带着面具，另半边脸竟比原先看着更年轻些，想要夸她两句，又怕她忌讳容貌上的话，就笑问道“修仪还养鸟嘛？”

“养，我又叫宫里的太监去寻了些珍稀好看的，若空了，贵妃娘娘可去我那里看看。”吴修仪又一想“哦，也不行，咱们不能随意走动。”

“嗯，无妨，我正打算和你们说，以后这条就改了。”

“这可是赵宰相定的规矩呢，咱们能改吗？“何美人道。

“咱们在自己家里住着，凭什么叫一个外人给咱们定规矩。原本就只有这么一片天地，还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活该咱们像坐牢似的吗？“徐莞一面饮酒，一面笑道。

戚婉容道“要是能改也好，只怕改不了呢，官家顶看重这些了。“

“放心，我说能改就能改。“徐莞放下酒杯，道”不过，可有一样，改了之后也不能有事儿没事儿跑去打扰官家，若咱们都像那韦美人那样，那这些宫规不仅不能改，还要更严呢。赵宰相定的这规矩是把咱们都当成韦美人之流了，他这叫宁可错打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可他哪里知道这宫禁之内有多憋闷啊。“

段婕妤道“真真贵妃这话说到我心里去，我早就想抱怨两句了。我刚来的时候快憋疯了，况且我瞧着，这规矩也防不住小人，那喜欢兴风作浪嚼舌根的，什么地方也都拦不住，除非把后苑也给封了，不叫走动。“

徐莞道“是啊，最要紧是咱们自个儿尊重自个儿，咱们越不乱，以后得的好处越多，越能活的自在。若自个儿行事轻浮无状，也就不能怪规矩卡在脖子上了。这话我可以做保“

众人听了皆点头称是，戚婉容又叫柔奴过来，柔奴捧着一个紫檀木方方正正小盒子来了，戚婉容一面打开盒子一面笑道“贵妃娘娘，这是一个小小的夜明珠，不如你原先那个大，不过也是我珍藏多年的，当年你在扶玉阁时我就想拿出来，又一想我就这么最后一个宝贝了，想等将来等你封后再送给你呢，不巧后来你走了，现在正式送给你。恭贺你晋封正一品贵妃。”

徐莞刚要推辞，吴修仪也叫百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对儿点翠金凤钗，笑道“如今你是后宫之首，咱们这些人都要唯你马首是瞻，你可要多多照拂咱们姐妹啊。这对儿点翠七宝金凤钗是当年我们刚进宫时，太后赏赐的，上头嵌有玛瑙，玳瑁，翡翠，红珊瑚，蓝宝石和鸡血石七种宝石，因太贵重我从没敢戴过，如今也只有你配戴它。“

接着何美人也笑道“我那也没有什么稀罕物，只有一小段占城国进贡的红酸枝“她一面说一面从阿叶手里接过来，道”样子有些像一个仙女，并不是人雕出来的，是天生就长了这样，仔细看和娘娘还有些像呢，我觉着还有些意思，不算贵重，娘娘摆放着玩玩吧。“

奚美人和自己的侍女文娘互相看了看，脸上流露出尴尬之意，显然她们没有准备任何礼物。段婕妤也道“呀，我倒忘了这个，明日我给你补上。“

“还补什么呀，各位姐妹，这些礼物我一概不要。我正打算告诉你们呢，从今往后，这逢年过节也好，升位份晋封也好，咱们都不要互相送什么贵重礼物了。我呢，也没有什么贵重的送各位，只给你们一人准备了一朵罗帛花，都是各色牡丹花样。式样虽不是最时兴的，但胜在端庄大方，这罗帛质地又好，可以戴很多年。”

红蕉和蕊珠捧着锦盒让各位主子自拿一朵花，众人都有些纳闷，段婕妤笑道“罗帛花每次大宴都会赏的，贵妃娘娘只拿这个做礼物，也太…。罢了，我不说了，如今你是贵妃，你说了算。”

徐莞笑道“我知道，这在各位主子看来不算什么，恰恰这也是我要说的一件重要的事，今后咱们要由奢入俭。当然我知道咱们宫里不算奢侈的，但还要再节俭些，将来我要让百官家眷入宫看看，咱们是怎么过日子，叫她们都学着些。”

戚婉容道“这又是为何呢？官家虽不喜奢侈，但宫里就是宫里，也不能太寒酸了叫人笑话呀。当年贤妃，淑妃她们用金脸盆，官家也没说什么呢。”

“这你就多虑了，咱么是皇宫大内，谁敢笑话咱们，只有咱们笑话她们的。咱们笑话她们俗气，乍富，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你放心好了，只要咱们带头，早晚会有人效仿。到时，那些奢靡之物只会被看成小家小户的喜好，自然就时兴不起来了。”徐莞笑道。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咱们宫里缺这些银子吗？”段婕妤道。

徐莞道“当然不缺，但咱们不能叫外面那些朝臣，文武百官，也比着奢靡，他们的俸禄都是有定数的，若比着奢靡，还不是要从百姓身上刮油脂。”

戚婉容道“哦，我明白了，娘娘这是要做给外头看的。那好办，以后咱们见外头人，就那么节俭着，关起门来，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两全其美。“

徐莞道“倒也不是，俭以养德，时时约束自己，不至把身外俗物看的太重，倒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