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莞在屏风后面听了,脸色一变,紫樱赶忙叫他住口,那韦少爷以手堵住耳朵,笑道“在下什么也没听见,没听见!”
紫樱道“休得胡扯,韦公子你不要听他胡说,我们都是从官府进料,从来没有私贩过香药。我们都是正经买卖人。”
那韦少爷起身道“罢了,你继续问吧,我暂去你花园里逛逛?”
紫樱道“也好,小霞,你带韦公子后花园转转,好生伺候着。”
小霞带着韦少爷走后,一个刚才端茶倒水的姑娘拽了拽小霞的衣袖,小霞问她何事,她悄声告诉小霞“这个曹员外,我去香满堂的时候见过,像是他们那的一个伙计呢。”
“香满堂?”小霞惊到“你没看错?”
“没有,我和他打了一个照面,当时就觉得有些眼熟,只因见过的次数少,便想不起来,刚才见到东家和他说话,才突然想起来的。”
小霞听了便让这姑娘先领着韦少爷转转,自己则去报告紫樱这件事。
紫樱听完,便问那曹员外可是香满堂的人,那曹员外道“什么香满堂,我不知道。”
小霞道“你别抵赖了,我们有伙计亲眼在香满堂的柜上见过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坑我们宋记?”
“不错,我是在香满堂做伙计。不过,托你们的福,我已被香满堂的东家赶出他们铺子了,如今,我是穷困潦倒,就差也去路边当乞丐了,反正,要钱没有,要命,就这一条,你们瞧着办吧。”
“你!果然无赖!我们香铺和你们香满堂无怨无仇,走的也不是一个路数,咱们又碍不着对方,你们为何要坑害我们?”
“哼,这就要问问你们背后的主子,做了什么坏事吧。”
“什么背后的主子?你在说什么?”紫樱怒道。
“你别装傻,咱们汴梁城香铺这么多,你们这宋记能后来居上,你难道真以为是你经营有方?自你们在这里开香铺起,周围的大小香铺都被关的关,查的查,原本几十家香铺,竟都前后不到一月功夫都倒了。我家的铺子也被无缘无故关了,我一家老小都指望这铺子吃饭,听说铺子关了,我那老母亲竟急病而亡,我与你们的仇,不共戴天,这世上没有王法,我只好自己给自己讨个说法了!“
紫樱和小霞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也都觉得理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紫樱饮了一口茶,强做镇定,道“你这人也是不通,不能在这里开,你到别处去开嘛,做买卖的人这点变通都没有?犯得上着急上火吗?你不说好好安慰你老母亲,竟由着她瞎担心,害得她老人家…。不管怎样,你认了坑骗我们的事了,我现在叫人写个欠条,限一年之内还清,你签字画押,我便放你,不然,你看我敢不敢报官!”紫樱说着还拍了一下桌子,把小霞都吓了一跳。
那曹员外见紫樱态度强硬,又怕她依仗官府里有人真去报官,心下慌乱起来。紫樱也看出来了,又厉声道“小霞,你叫人写个欠条,拿出来给他签字画押!”
这时,徐莞从屏风后面转出来,道“够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又扶起那曹员外,道“老伯,你快请起吧。”又叫人给他松绑,扶到椅子上坐了。
徐莞道“老伯,那二百多两银子,我们不要了。你回去告诉香满堂的东家,我们宋记掌柜的年轻不懂事,初来贵地,多有得罪,也并不是存心要与你们这些香铺过不去的。咱们原本就不是一个路数,今后,也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便罢了。你老母亲的事,我们亦深感难过,我作为这香铺的二东家,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徐莞说着便给那曹员外施礼道歉,那曹员外却冷笑道“我老母亲死了,你再赔不是又有何用。你们记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凭你们多大靠山,总有一天会有人收拾你们,你们不要得意太早!”
曹员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紫樱问徐莞“就,就这样让她走了?连他真正姓甚名谁咱们都没问。”
徐莞回头怒视紫樱道“你干的好事!你别告诉我,这些事你都不知道!还有,你为什么要从那黑市进料?你难道不知道这赵宋朝廷查私贩香料查的严?你嫌自己命长是吗?!”
“别的香铺被关的事,我真不知道。至于贩私,我只是不想”紫樱低声说道“不想交税,不想叫他们官府得好处罢了!我们的钱,都是要给西蜀的。”
“你胆子大太了,你就不怕一朝败露了,钱没有赚到,反倒成了人犯?”
紫樱低头不语,徐莞又道“我知道,你是有指望,你指望着我,指望着,指望着开封府尹,是不是?!“
“原本他们欠我们的。“
“你还说!“
徐莞气的抬起手想打紫樱,小霞忙过来劝阻,此时那韦少爷也回来了,见此情形,一边冲上来抓住徐莞的手,一边劝她息怒。另一只手又抚摸着徐莞的胳膊。
徐莞甩开韦少爷的手,站远了些,道“这次的事多谢你韦少爷了,我们和那人的恩怨已了,韦少爷也请回去吧。小霞,送客!“
韦少爷尴尬咳嗽了一声,笑道“哎呀,果然是在下一厢情愿了,这几日放着自己府上,店里,大小事情皆不顾,只顾着帮你们找人抓人了,来了你们这,竟只得了个干巴巴的谢字。早知如此,我还操什么心呐。罢了,我走了。“
徐莞皱了皱眉头,冷言冷语道“韦少爷走好。“
那韦少爷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转头说道“其实啊,私贩香药之罪说重也重,抓到了,至少十年往上的牢狱之灾。可,说不重吧,也就那么回事,只要官府里有人,便可高枕无忧。实话说,我知道的汴梁城的香铺,有一半都是这么干的。有几家还是我们府上照应的,你们也不用怕,今后若出了什么事,大可以来找我嘛。鄙人韦家二公子,的小舅子,韦子虚是也。“
徐莞,紫樱和小霞面面相觑,都听出他话里威胁之意,徐莞马上说道“韦少爷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对了,刚才那人说的你没听着,我们小铺刚开张之时,开封府就派人帮衬我们,竟无意间得罪了那人,故而他才设计报复我们。而他说的从黑市进料,完全是子虚乌有,血口喷人罢了。“
韦少爷转身问道“开封府?这么说你们有人在开封府?“
“只是恰好有一个朋友在开封府做官。“徐莞道。
”开封府推官我可都认得,谁啊?“韦少爷把玩着扇子,不屑地问道。
“开封府尹“徐莞脱口而出。
“开,开封府尹?赵贤王?“
“正是“
“你和他是什么朋友?“
徐莞嫣然一笑道“韦少爷觉得呢?”
那韦公子上下打量了徐莞,立刻明白了,忙恭敬抱拳施礼道“小的有眼无珠,轻慢了姐姐,还望姐姐恕罪。”
“你去吧,记得开封府尹对你们说过的话。”
“什么话?”
“你忘了?那天在你们高阳正店二楼,开封府尹怎么说来着?叫你们这些汴梁城有头脸的,都夹起尾巴做人,不要做那伤天害理,欺压百姓的事。”
“不会不会,我们,我们都是正经买卖人。和,姐姐们一样,一样!”
韦少爷说完,带着家丁们灰溜溜地走了,徐莞也一身疲惫,瘫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