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问他：“真的有这么困难吗？那个芯片是植入到皮肤表层里面的，为什么不能直接取出来？”

她其实早就想问了，可是又觉得这个问题过于……愚蠢。

但凡要是能直接给取出来，还用等到今天吗？那其中必然是有沈烟不知道的原因。

她之前没问。

现在问了，封云珩也没想回答，他的语气有明显的敷衍，“医院那边不这么做，必然有原因啊，我没问过。”

沈烟：“……”

她真是服气，质问他：“你就那么相信那家奇奇怪怪的医院？”

“当初我奶奶的病，就是那家医院治好的。而且烟烟，那家奇怪的医院里，有一个你感兴趣的人。”

“我？”

封云珩点头，“嗯，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精神科医生，虽然，任何一篇报道上都没有他相关的内容，但他确实很有能力。”

精神科？

沈烟确实很有兴趣！

只是，如今的陆甄还在昏迷，医生说就算会有奇迹出现，那也是不定时的。

谁都不敢妄下结论。

比如，陆甄可能一夜之间清醒，她也可能一夜之间病的更重。

那都是没办法保障的事，谁也不敢乱说。

所以即便是有最好的精神科大夫，也要等陆甄醒过来以后，才能给她看病。

沈烟眼里的小火苗，很快的燃起，又很快的熄灭。

也许，对于人类来说，最可怕的不是绝望。

而是有过希望，但却落空了。

这才是最残忍的事。

沈烟吸了吸鼻子，说：“你知道吗？我现在避免麻烦，我想过平静的生活，很多事，我不去做的时候我就不会想。”

“逃避没用的。”

“我不是。”沈烟解释道，“面对困难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坦然面对吗？但这需要一个过程。”

“我没有逃避。”

她还解释了两遍。

封云珩看着她，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那你相信我吗？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沈烟了。”沈烟吐出一口气，说：“虽然还不够稳重，最起码心态已经发生改变了。”

封云珩心说是啊，都不好骗了。

他突然很怀念三年前的沈烟。

或者说，两年前的时候，她都比现在好很多。她生气，他随便买个名牌的包包或者鞋子都能给哄好。

实在不行，就带她去打卡一家新的、味道好的美食店。

再看看现在呢？

人家沈老板，有钱有房有车，身边还不缺追求者。

就算沈烟猖狂，那都是有狂妄的资本了。

真是难受。

封云珩心中叹气。

他的这种感觉，还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他当然希望沈烟变好，她变得越来越好，他就越是高兴。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女人做到沈烟这份上，如果内心不空虚寂寞的话，那基本上就不需要男人了。

他，存在的意义将会是什么？

人到中年，还真是有各种危机呢。

封云珩的公司，也遇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也不知道是整体的经济都不景气，还是他水逆了？

过去就算兵荒马乱的时候，都没有最近这段时间出现的困难多。

大家都知道封氏的企业厉害，也觉得他们风光无限。开着豪车住着豪宅，好像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

但不管一个人身居何种位置，他表面上有多么光鲜亮丽，他背后就要承受得住多大的压力。

大概作为旁观者，他看到的就只有你好的一面吧。

没有人会去计较你身后的得失。

因为与他们无关。

其实这段时间，封云珩的压力也很大。

公司的事，对于他来说，也许还算是比较好处理的，只是需要花费的时间多一些。

说句难听的，那些野心勃勃的股东们，岁数都是他爷爷辈的了，他们还能活多久？就算是熬，封云珩都有信心把他们给熬走。

当然，他不会坐以待毙。

他在自己的公司里，可以叱咤风云，只手遮天。可有些事，脱离他的掌控，他也无可奈何。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良久，沈烟重新开口：“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约个时间，一起想个对策。”

对付白欣染可不是个简单的事。

封云珩一个人，他就有800个心眼子，但是都拿白欣染无可奈何。当然，他们俩之间有羁绊，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沈烟下了逐客令。

即便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可封云珩还是难免感到一阵心灰意冷。

他的嘴上，仍旧笑若春风的开玩笑：“太晚了，我就不能在这留宿吗？”

“可以。”沈烟微微一笑，说：“两千块一晚上，客厅的沙发，爱睡不睡，支持各种转账哦。”

“好，我给你。”封云珩说完，就真的拿起手机，给沈烟转了两千块过去。

她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

他就趁机说：“钱我都交了，总不好再赶人吧？”

沈烟紧紧抿住唇，说：“不提供被褥，晚上客厅冷，开空调的话，得加钱！”

“好好好。”封云珩说着，都没问多少钱，就给沈烟又转了五千过去。

本来沈烟还咬牙切齿的，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她忍了！

钱多少的无所谓，主要是白嫖的，她就开心啊。

沈烟把转账都给收了。

望着她抑制不住、明显上扬的嘴角，封云珩心里很无奈。

还是那么贪财。

不过这也挺好的，要是沈烟已经佛系到，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那他就真是一点办法没有了。

哄都不知道该怎么哄。

*

夜里。

医院走廊尽头的病房，传出男人暴躁的吼声。

苏颂不耐烦的把水杯碰倒，厉喝道：“滚！”

许意涵并没有被他吓到，反而淡定的蹲下去收拾，还能很温柔的跟他讲话：“这是保温杯，摔不坏的。你要是想撒脾气，我给你找玻璃杯去。”

“许意涵，你还能要点脸吗？”

“对你不能，抱歉了。”

望着这个脸皮极厚的女人，苏颂都快被气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

“你又没把我看在眼里，你怎么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许意涵反问。

苏颂微微一愣。

他竟然被她给噎住了。

看他哑口无言，许意涵有些得意：“从小我就喜欢你，虽然我交往过几个男孩子，但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你知道这不可能。”

“那是从前了。”许意涵笑道：“从前的确不行，你都不需要我。可现在的情况不同，魏阿姨那边生了妹妹，苏伯父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