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朋友还说他,做律师久了,居然还有做探长的潜能?他调查案子,居然还用这样稀奇古怪的方法。
他能怎么办?
温知晓也很无奈的。
他坐在车里,玩了几下打火机,随后就驾车离开。
天亮时分,白欣染的眼里一片血红。
她一宿都没合过眼。
封云珩也是一夜未眠,但他是个男人,身板比她好很多,通宵熬个夜,最多就是看起来疲惫点。
“走吧。”
他轻声催促道。
白欣染怔了片刻,却摇摇头,说:“我不想去。”
“染染,自首的话是会从轻处理的,你……”
“我凭什么自首?”白欣染一脸平静,“这件事与我无关,我……”
“昨晚的事我都有录像,这房子里,到处也都是摄像头。”封云珩接下她的话,说:“你去自首吧,我陪你。”
白欣染眼神微动,好半天才说道:“那些不能作为证据的,视频跟录音,都可以作假。”
她这么说,还真是让封云珩无言以对。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笑了笑,说:“也许我还是了解你的。”
“我知道你不会去,知道你会出尔反尔,知道过了让你害怕的点,你就仍然无所畏惧了。”
所以。
“丨警丨察很快就到了。”
白欣染听到这话,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半分钟后,封云珩走到她面前,半跪下去,到了与她齐平的位置。他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说:“我陪你走最后一段路,不管怎样判决,我都会陪着你。”
闻言,白欣染冷笑一声,“你打算怎么陪我?我去赴死,你愿意陪着?还是你会跟我一起蹲大狱?”
“阿珩,你重新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每一天想的,都是如何算计我?”
“你巴不得找到我的把柄,把我推入深渊。”
“公司的事,你找不到证据,就从别的方面入手。你总算能找到,把我一击爆头的办法了。”
封云珩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他还能心平气和的告诉她,“不是这样的,但你这样说,我确实也不能反驳,事实就是如此。”
白欣染也抬起头,去看他。
四目相对。
她忽然想起《琵琶行》里的一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好像什么都不必说,就能够明了。
蓦地,平静的清晨就响起一串诡异的笑声。
白欣染哈哈大笑了好一会,才像个疯子一样抓住头发,说:“你知道吗?我从出生起,就被爸妈嫌弃。他们觉得我是个女儿,他们二胎还是生的女儿,没能生个儿子是我给他们蒙羞了。”
“我知道。”封云珩看着她,眼神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也不会过去!”白欣染失神的嘟囔:“从我的出声就是个错误啊,我的人生,早就被他们给毁了!”
封云珩想劝她两句,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有些事,他没有经历过,就不能去评判别人什么。有句话说的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白欣染经历的,这么多年他都看在眼里。一个人,绝对不会天生的坏,他最终的选择是什么,都是生活给予他的。
他心疼白欣染,可是却没办法做什么。
如今,也不过是看在她小时候救过自己的份上,他始终觉得,救命之恩是大恩,是无法报答的。
才会一味地纵容她。
即使亲眼见到过她在犯错,也还是想要维护。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无法与自己和解。
房间里已经能够听到警笛声了。
白欣染在这紧要关头,反而越发的冷静下来。
她低下头,眼里一片平静。
“阿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半个小时以后,白欣染和封云珩就都被丨警丨察带走。
这栋别墅里的保姆阿姨,也被带上了车。
商务区。
沈烟望着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她真的很想在这里租一片办公区。
苏颂洋洋洒洒的走过来,带着一身阳光的味道。
沈烟看着他,露出羡慕的眼神。
“你说你,年轻就是好啊,永远热情有活力。”
“说的好像你多老一样。”
“男人就是会比女人显得年轻,哪怕年纪是差不多的。”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仙女,好么。”
沈烟侧头望着苏颂。
他还真是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修长的手臂,双手撑在栏杆上,就连望向远方的眼神,都是清澈、洒脱的。
这样的人看起来仿佛没烦恼。
沈烟抬起手,遮了下照射下来的阳光,说:“有时候觉得你真自由。”
“其实你也可以像我一样。”
“我做不到。”
在这点上,沈烟对于自己的了解还是很透彻的。
“我结婚了有娃了,即使我再努力调整心态,告诉自己我是人间清醒,我应该怎样怎样的,实际上我还是做不到。”
苏颂眼神变了变,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嗯,但过去的事,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沈烟认真的说,“苏颂,我变了,我没办法回到过去。”
以前,苏颂最怕她提起这样的话题。
可是现在,他反而觉得释然了。
大概是在某一瞬间。
也许是天空日光明朗的时刻,也许是夜幕下加班归来的年轻人,也许是路边走过的、牵着孩子的父母,是一种陌生的释怀。
“我不会再纠结,也不会强迫你,想让你变成那个过去的你,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苏颂想去拉她的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停住了。
他只是继续认真的说:“我应该接受如今的你,而不是想着去改变你。”
“其实你不必接受,而我也不会改变。”这句话,在沈烟心里酝酿了好久,一直都没机会告诉苏颂。
今天,总算是得到个机会。
露台的风有些大。
苏颂抬手,指着远处公园的一角,说:“你看,那边的叶子都要变黄了,秋天真是说到就到。”
他说什么,沈烟也就顺着说下去,配合他。“是啊,秋天最短了,不管在哪里都没太大的存在感。”
“那么,今年去看红叶吧?”
“可以呀。”
苏颂仿佛没听见她刚才说的话,自顾自讲了这么多。沈烟就问他,“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沈烟微微扬起下巴,语气比刚才坚定了几分。“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苏颂,你应该明白,我不可能再跟谁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