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的队伍都是新驴，没什么经验，所以想去的地方也不远，没什么难度。赵明安说他的队伍都是有经验的老驴，想往沙漠里面看一看，那边他自己以前也走过，不算危险，而且给的价钱很高。然后，他就问我听没听过‘黄沙之城’这个地方。”

孙一霸说到这里时，似乎有些紧张，不自觉地伸手拿过眼前的矿泉水瓶，拧了半天才拧开。

拧开之后，他喝了一大口，才继续往下说：“我在当地是土生土长的，赵明安也是，当时的传说有很多，老人讲得，文物古迹上记载的，还有路上道听途说的……反正多得数不胜数，多如牛毛，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黄沙之城’这个地方，这个词太陌生了。赵明安说，他带的队伍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但是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不过，他带的那个队伍有地图，是提前就规划好的，他只要负责按照地图带路就行，这对我们这一行来说都是小事一桩。他还说，‘黄沙之城’可能是外地人对我们这里某一个地方的称呼，可能等他们到了地方，他就知道具体是哪里了。最后就是出发日期，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在赵明安带队出发的那天，我竟然鬼使神差也开车去目送他们一队人离开的。现在想想，当时所有的事情都透着诡异。”

“后来，就是我带队出发，我们走了三天三夜，到达了目的地之后驻扎下来，准备过一夜第二天返程。跟我来的大都是新驴，第一次见到沙漠，也是第一次在沙漠里睡帐篷，各种兴奋，闹到了很晚还没睡。就这个时候，我们遇到了赵明安带的队伍。”

“当时，我挺诧异的，他们比我们提前一天出发，又是有经验的老驴，怎么就走到我们后面了？”孙一霸看向罗浩轩，说，“小罗，我知道，你也是老驴，这些事情你都懂，尤其在在有向导有目的地的时候，一般来说路上是不会耽误时间的。我当时跟赵明安说话，还当面问他，你们怎么走到我们后面了？当时赵明安的回答就让我有些觉得不对劲。当时，赵明安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说，他们一路没有停。”

“这件事就已经够邪门的了，更邪门的在后面。当时天气都已经是半夜了，在沙漠里，白天和夜里完全是两个季节，白天沙漠就隐藏着无数的危险，晚上那危险就更多了。可是，赵明安他们一行人，竟然要连夜赶夜路。我劝说他们留下，赵明安还跟我说什么来不及了，他们必须出发。前前后后，这一队伍人在我们营地也就停留了不到五分钟，就是说个话的功夫。”

“他们走了之后，营地里的人都自己玩自己的，后来陆续地睡觉了。大概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被一泡尿憋醒了，出去方便。方便完提裤子时，就觉得自己背后有人。我以为是同营地中的那些新驴，回头就想跟他们说话。但是，等我回头时，我发现那些人并不是在我背后，而是大约离我有十几米远，而且都是站在帐篷外面，背对着我。我当时还奇怪的一下，为什么他们离我那么远，我刚才明明觉得他们就在我身后啊！”

孙一霸说到这里，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吐沫，摇头说：“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也没有觉察到事情的不对劲，提好裤子之后，我就朝他们走去了。可是，我发现，我走了好大一段距离，离那几个人的距离也没有变近，反而像是根本走不到他们身边去。我停下来看了他们一眼，这才发现一件事，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是我带的那些新驴穿的。”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是更专业的一些驴友或者财力更好的一些驴友才会置办的。我好奇地盯着他们，怕他们是坏人想要袭击我带的驴友队伍，但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动，我敢保证，在十分钟之内，他们绝对没有动过。当时，在我面前的人一共是八个，都是背对着我站着的，我看到其中一个身影特别眼熟，有点像今天见过的赵明安，这才想起来，这样的一身衣服和人数，正好就是赵明安他们队伍。我以为他们那队人又回来了，于是就喊赵明安的名字，想问问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是，我一喊赵明安名字之后，那八个人竟然都一齐回头了，然后……然后我就看到、看到那八个人的脸，全都是赵明安的脸！”

孙一霸一提起当时的事情，还是觉得惊恐，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一喊赵明安名字，那八个人竟然都一齐回头了，然后……然后我就看到、看到那八个人的脸，全都是赵明安的脸！一模一样，全都是赵明安的脸！你能想象吗？当八个人一起回头之后，他们的脸竟然一模一样，全都是赵明安的脸啊！”

想到当年夜晚看到的情况，孙一霸现在提起来都异常激动，他当时真的吓傻了，要不是提前解决了一泡尿，当时他一定会被吓得尿裤子。虽然没有尿裤子，但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爬了半天没爬起来。

那些“赵明安”只是回头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但是因为外面天色太黑，营地里的灯光也不明亮，孙一霸虽然能看清他们的脸，却看不清他们的眼神，也不知道他们的眼神究竟是不是在盯着他看。那样惊悚的恐怖记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了。

罗浩轩没想到孙一霸当年竟然还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忍不住好奇追问：“那么，后来呢？”

孙一霸从椅子上站来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叹气说：“后来，我吓得坐在地上，很久都没有起来。那八个人扭头看我也没有看多久，就转过头去看前面了。他们站在那里，背对着我，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很久都没有动。后来……哎，后来的事就更不符合客观规律了。”

他站在房间里，转头看向窗户上的玻璃窗，回忆起了当年遇到的那些无法用科学常识解释的事情。

他说，当时他出去撒尿时，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按理说，不管那天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还是圆月或者是勾月，在这个时间，月亮不可能像太阳一样挂在头顶的正中央，还像太阳一样把整个沙漠照的红彤彤一片。

可是，就是这种极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他的眼前发生了。月亮突然就变红了，而且极其刺眼，他根本无法看过去，感觉一旦看过去，眼睛就会瞎了。他用手遮着眼睛，发现四周已经被发红的月亮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或者更准确地说，更像是火烧了一般。他下意识朝着那八个“赵明安”看过去，发现那八个人还是背对着他的方向，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天上的那个发红的已经看不出来形状的月亮。他们那样仰着头，丝毫没有被月亮发出的诡异的光芒刺激眼睛，好像他们看到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月亮，或者就是普普通通的正常的东西，他们甚至连孙一霸的那种惊讶和震惊都没有表现出来。

孙一霸不敢动，更不敢去惊扰前面的那个八个人，他怕自己也被卷入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那些光实在是太刺激眼睛了，即使孙一霸用手做帘遮住了眼睛的上面，眼睛也被刺激的十分酸涩，眼泪淌个不停，格外地难受。后来，这种难受程度越来越严重，渐渐地孙一霸的眼睛根本就睁不开了，全是眼泪，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一头洋葱打碎之后直接全糊在眼睛上！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眼睛会不会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