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洱海水面飘着几艘渔船,零星的渔火点缀了夜的寂寞,在大理双廊已经住了一周多,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带着有关于雅婷的记忆,独自上路。
第二天我收拾自己的行李,找安然结算房费,安然有点意外,问道:“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呢?”
我指着雅婷的那幅画说道:“在等你完成这幅画,现在你完成了,我也拍了照,所以我也该离开了。”
安然微笑说道:“我以为你就是开玩笑呢,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等待这幅画,是不是被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所感动了?”
我苦涩的笑了笑,对安然说道:“我想送你一张照片,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照片再变成这样的油画,我出钱购买可以么?”
安然笑着说道:“好啊,我的网店就是接这样的订单,客户提供图片,我来画成油画,收费是根据尺寸来计算的,你要画多大尺寸的?”
我看着雅婷的画像说道:“就这么大尺寸就好,我需要先付多少定金?”
“不用付定金啦。”安然说道:“等我画好了联系你。”
安然虽然说不用付定金,我还是留下了两千块钱,对安然说道:“这两千块钱你先收着,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来取走这幅画,所以定金还是要给的,可能我这一去再也回不来了,不能让你白忙乎。”
安然并没拒绝,说道:“那好吧,我画好了会联系你,把照片给我吧。”
我从钱包里面取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雅婷穿着婚纱站在那片金色的麦田中倒数第二张照片,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雅婷忍着剧痛、忍着吐血的煎熬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微笑。而最后一张照片是她吐血的瞬间……
我将照片递给安然,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安然接过照片的一瞬间就惊呆了,她傻傻的看着照片很久都没回过神,而我在她愣神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客栈。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开着车沿着国道一直西行,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一直到累到不想动了,才把车停在一片荒地上支起了汽油炉,方便面、火腿肠、榨菜,周围漆黑一片,车里挂着一个帐篷灯,吃过之后躺在车床上酣然入睡,这也是我第一次在荒郊野外睡在d90上。
老虎帮我改的车真心舒服,车床和下面的水箱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车里还自带副电瓶,可以放心的使用电热毯,热了还能用风扇。当然,我不会傻到将车发动找开空调睡觉的,除非我想自杀。
这一觉睡得相当爽,就是第二天被一阵鸟鸣声吵醒的,我迷茫的坐在车里,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有几个人靠近了我的车,可以说是将我的车团团围住,我第一反应是从后排挤到驾驶位,将车门锁好,甚至都做好发动着车逃跑的准备。
这荒郊野岭的真的要是把我打劫了,我呼救都没用。
当我坐在驾驶位都准备按下启动键的时候,站在主驾门外的一个中年男子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向我鞠躬,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站在车右侧的几个人都来到了左边,站成了一排,一共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其中有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脸上带带着稚嫩,最小的一个应该是只有岁六岁的小女孩,我无意间从后视镜看到国道边有两个人力拉车,这种拉车在我很小的时候见过。
其实看到有孩子的时候,我的警觉就已经放下了很多,抢劫也不可能带着孩子出来抢劫,即便是这样,我决定推门下车的时候,还是把一个防身的匕首放在了裤子的口袋里,预防万一。
下车之后,年长的男子站在我面前双手合十向我弯腰致意,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我努力的皱眉想要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真的一句都听不懂,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努力用标准的剖通话说道:“对不起,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您能用普通话说么?”
男子听我说完就愣住了,他的表情也挺尴尬的,抬起手挠着自己头,表现的挺无奈。
这些人身上的穿着有点寒酸,我本能的联想到了他们是想要钱,毕竟在城里开车的时候经常会遇见穿着很破旧的乞丐,敲车窗要钱的,我转身拉开车门,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了50块钱,一张50面值的钞票递给男的。
他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努力的摆动双手,嘴里仍旧是说着一堆我听不懂的话,这就奇怪了,不要钱?就在我努力想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的时候,人群中那个最小的孩来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衣角,指着我车门边放的矿泉水,做了一个想要喝水的动作。
我从车门边拿起来矿泉水试探着问道:“小朋友你要喝水?”
小孩子的双手在胸前小心翼翼的搓着,甚至有点不敢看。开始和我搭讪的男子应该是小孩子的父亲,他讪笑的看着我,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把自己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放了回去,从中控的杯架上拿了两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给了小孩子,小孩子接过矿泉水认真的谢过我,拧开瓶子第一件事并不是自己喝,而是拿给了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他的母亲,另外一瓶矿泉水给了另一个长辈。
他们七八个人开始分这两瓶矿泉水,我的目光又落在了他们的拉车上,车上放着几个塑料壶,都是空的。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迫切成这个样子,我走到拉车边,从上面取下他们车上的塑料壶,我车床下面有两个75升的水箱,当初老虎给我安装这两个水箱的目的就是留着应急的,水箱里面装的都是桶装水,这个外接加热装置,可以在荒郊野岭洗澡的。
我从水箱里面放水,将踢过来的几个塑料壶都装满了水,一家人不停的在一边做感谢的动作。那个中年妇女甚至还从他们的板车上拿下了一点食物给我,虽然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又不仅仅局限于语言,我谢绝了他们送个给我的食物,还取下来盒装的方便面,一口气拆开了9盒,确定他们每个人都有一盒之后,我又开始烧水,他们也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席地而坐。就这样,我和一群语言不通的陌生人坐在草地上吃了一顿早餐。
他们将方便面的汤都喝的很干净,最先吃完的是那个十多岁的女孩,她从车上拿下一个塑料袋,将方便面的盒子装起来,后来陆续吃完的几个人都讲垃圾丢在一起,见我吃完,小女孩还主动过来收走我的盒子,临别时,他们一家人恭恭敬敬的战成一排,就连最小的那个孩子都没怠慢,双手合十,认真的弯腰致谢。
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语言的伤交流,不是不想交流,而是根本听不懂彼此在说什么。
家里两个年轻力壮的人分别拉着两个车子,其余的人在后面推,准备上路。
我突然想起来我车里还有水果,我大叫了两声,他们停住脚步转回头看着我,我又从车上取下来几个苹果,跑到拉车边送给那几个孩子,小孩子的脸很脏,但是笑起来露出的牙齿很白。
这一家人走后,我坐在车里打开笔记本电脑,用鼠标点开我正在写的一那本《成都,今夜你将谁遗忘》,在文稿中写下这样的一段话:雅婷你知道么?我今天请了陌生的一家人吃了顿早餐,虽然只是方便面,他们仍旧吃的很开心,临别前我将自己的苹果送给了小孩子,祝愿他们一家人平安,如果天上的神佛有感知,知道我做了一件好事,那么我在此也祈求满天的神佛,下一世,愿我们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