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我自嘲的笑了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每个人都能对我呼来唤去的呢？这他妈操蛋的人生，真是受够了。

胡医生的办公室内。

除了胡医生之外，还有童天赐，上海脑科专家的儿子！一个花钱买我做试验品的童天赐！

童天赐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的下半截都扎在西裤里面，腰间露出了一条爱马仕的皮带，二十多岁不足三十岁的童天赐竟然梳了一个背头，甚至还有点“油光锃亮”的感觉，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气质，反而有一种霸道总裁的气质，可惜他只是个医生。在身边还站着一个化着淡妆的女孩，和童天赐有几分神似，她穿着一身白大褂，长发盘在脑后，女孩的手里拿着一顶护士戴的帽子，不过可以确定，这个女孩绝对不是护士，因为她身上穿着白大褂是医院医生穿的。

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一个叫允儿的女孩，以前我见过，是胡医生的助理，也是胡医生带的学生。

看到我进来，胡医生从椅子上起身，客气的微笑问道：“秦枫最近这半个月感觉怎么样……”说到这，他发现我头上有一块头发被剪掉了，微笑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恐，问道：“你的头怎么破了？你不是背着我们做手术了吧？”

听到胡医生的“惊叫”，童天赐和他身边的化淡妆的女孩都不淡定了，全都向我围过来，我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们别激动，我知道自己是个试验品，卖身合同我都签了，我就不会违约，我没做什么手术，只是一次意外受伤而已。”

“先做检查吧。”童天赐不带任何语气的对胡医生说道：“常规检查一项都不能少。”

胡医生点点头，对我说道：“先让允儿带你去做检查吧。”

“我也去。”童天赐身边的女孩对胡医生的助理允儿说道：“我们一起去陪他做检查。”

竟然这么重视我！但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欣喜，更觉得悲哀。

各种拍片、上仪器检查，折腾了一个小时，期间允儿和那个女孩也没和我聊什么，或许在她们眼里，我和笼子里的小白鼠没什么区别吧！我再次回到胡医生办公室的时候，童天赐已经拿着刚刚拍好的片子在观看，并且和以前的片子做对比。

我本来想早点走的，但是作为病人，我还是挺关心自己的病情的，坐在胡医生的办公室里点了一根烟，跟着童天赐一起的那个女孩马上就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呢？这里是医院，还有女孩子在呢，你怎么就抽起了烟呢？懂不懂得尊重别人？”

“尊重？”我突然觉得这个词很可笑，“你告诉我什么是尊重？”

“你……”女孩估计是不想和我争辩了。

童天赐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理会我和女孩之间的争吵，对我说道：“你头部这次的创伤很严重，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被打的吧，对方抓着你的头发，将你的头撞击在某处坚硬的地方，可能是墙上也可能是地板上。”

“嗯。”我抽着烟平静的说道：“差不多是这么回事，想不到你竟然看出来了，厉害。”

童天赐不带任何语气的说道：“脑部片子清晰的说明了这一切，有一部分的发根处还有淤血，而且你流血的地方明显是撞击伤，我给你点建议，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对你的头部损伤太大了，肿瘤和上次相比没什么变化，仍旧是缓慢的增长。”

童天赐身边的女孩急忙说道：“哥，进口药我已经带来了，先给他服用一个月吧，一个月之后再观察。”说到这，女孩转身用一种十分厌恶的表情对我说道：“我从国外给你带了进口药，这种药很贵的，你每天按时吃，一天三次，定点！切记不能喝酒。”

“进口药？”我问道：“贵么？太贵我吃不起，你们给了我五十万，不是想通过卖药把这五十万从我这里变相赚回去吧？”

跟着童天赐一起的女孩顿时就不淡定了，用十分厌恶我的语气说道：“你这人这么这样呢？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么？想赚你的钱谁还花着钱求着你做手术？不知好歹。”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把手里抽完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捻灭，这个动作再次让人觉得我是一个没素质的家伙，不过我并不在乎，自顾自的说道：“你们有钱、你们看到一个奇葩患者就心跳加速，巴不得把患者脑袋拆开看一看里面的结构，你们是医生，你们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我作为接受了你们50万卖身的患者，我应该做的只有感激你们对不对？凭良心说，如果不是我脑袋里面肿瘤的位置比较奇葩，你们会又给我钱又给我药的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们还不是等着有一天把我当成小白鼠一样打开我的脑袋么？你们敢说不是这样么？”

听我说完这些，那个女孩已经变得超级愤怒了，而童天赐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在看手里的片子，好像我说的这些和他无关一样。

我继续说道：“人生是现实的，我没有理由去抱怨什么，也没有理由去抱怨谁，我既然答应做你们的试验品，我就一定会信守诺言，麻烦你们在我躺在你们的手术台彻底变成试验品之前，尊重一下我，你们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衣食无忧还能花个五十万买个活人当试验品，我不行……我连上完高中的钱都没有，我努力的活在这个世上不求明天有多好，我只求你们能……”说到这，我突然有种说不下去的感觉，内心无比的平静，沉默了大约三秒钟，换了一副语气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和你们说这些，我的过去和你们无关，我也没必要利用自己的过去求得你们的同情，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交易双方，我是你们的试验品，我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童天赐仍旧是不带任何语气的对身边的女孩说道：“把药拿给他，怎么吃告诉他。”

女孩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递给我说道：“一次一片，一天三次，不要喝酒。”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我冷冰冰的说道：“如果没有我走了。”

童天赐提醒我说道：“记得半个月后来做检查，从现在开始，你的病例我们要留下，你不能带走了。”

我把女孩给我的药装在兜里，不让我拿病例就不拿了，反正拿回去我也看不懂，丢在胡医生这更省心。后来我才知道，跟在童天赐身边的女孩是他的亲妹妹――童谣！

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我站在医院门口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的游荡，嘴里叼着廉价的香烟，路过报亭随手买了一份昨天的晚报，既然决定要去报社学习，还是要看一看晚报上都有什么内容。

不过很可惜，五分钟之后，手里的报纸就被我视为一堆废纸了，路过某个垃圾箱的时候全都丢了进去。经过一家花店，意外的看到有几盆向日葵摆在门口，我盯着那几盆向日葵看的出神。卖花的女孩微笑说道：“喜欢就买回去吧，一共有五盆，收你100块钱，连花盆都带了，很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