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柳一萍这眼神，听柳一萍这话，乔梁心里微微泛起波澜，暗暗叹息一声，接着道：“其实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也并非都是高大上，换句话说，在现实面前，我们都避免不了庸俗和圆滑，甚至市侩。在风云莫测的体制内，我们为了生存和发展，有时不得不随波逐流，甚至要说一些违心的话，做一些违心的事，只是，我们可以不标榜自己是高尚的人，但做人做事最起码的底线不能丢。”

柳一萍点点头：“我理解，我明白，之前我之所以一直稀里糊涂，就是因为没有把握好这个底线，你今天的话，给我打了一针清醒剂。你今天约我出来，对我来说，十分及时，十分重要，十分有必要，我发自内心感激你。”

“一萍，我们是朋友，感谢的话就不要多说了，不然见外。”乔梁道。

“乔梁，你现在真的把我当朋友吗？”柳一萍道。

乔梁认真点点头。

“那……”柳一萍迟疑了一下，“除了朋友呢？”

乔梁看着柳一萍的眼睛，此刻，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热烈，还有些许期待和渴望。

乔梁心里微微叹息，接着站起来：“我们的谈话结束了，该走了。”

柳一萍有些失落，也站起来，心里却又有些不甘。

走到门口，乔梁刚要伸手开门，柳一萍突然扑到乔梁怀里，紧紧抱住他，把脸贴在乔梁胸口，喃喃道：“我不是想勾引你，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什么？”乔梁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柳一萍抬起头，深情地看着乔梁：“我只是想亲近你，想满足你，想带给你快乐。”

乔梁低头看着柳一萍姣好的面容和风情的目光，心中一阵摇曳，随即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拍拍柳一萍的脸：“你一如既往地漂亮，我希望你能美起来，越来越美。”

说完，乔梁轻轻推开柳一萍，开门离去。

柳一萍怔怔站在原地，回味着乔梁的话……

20

第二天下午，乔梁回江州，明天上班。

路上，乔梁接到李有为的电话，他今天在集团加班，约乔梁过去坐坐。

此次人事调整后，乔梁还一直没见到李有为，也正想和他聊聊，就直接去了正泰集团。

坐在李有为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乔梁想起隔壁方小雅的办公室现在空着，不由心情有些黯然。

看乔梁的神情，李有为似乎猜到了什么，道：“小雅的办公室我安排人每天都打扫整理，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乔梁点点头：“老板，小雅走后，集团的重担你一个人挑，想必是很累的。”

“累是肯定的，但也是应该的，小雅既然对我如此信任，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李有为道，“我现在不单打理着集团，小雅创立的那个救助白血病儿童基金会，也是由我管理。”

乔梁心里感到难过，为了救助白血病儿童，方小雅创立了那个救助基金，没想到她自己却又身患重疾。

乔梁点燃一支烟，默默吸了两口。

李有为沉默片刻：“这次你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有没有觉得意外？”

“意外是有的。”乔梁点点头，“安书记不舍得我离开，我也不愿离开他，本来在我的提拔和继续留在他身边是个矛盾，但他把这问题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李有为问道。

乔梁把情况说了下，李有为听完点点头：“老安是有大智慧的人，他既想继续把你留在他身边，又不想阻碍你的进步，如此，这是解决这矛盾的最好办法，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举两得。”

乔梁点点头：“是的，从现在开始，我名义上不再是安书记的秘书，但工作内容实质变化不大。”

“虽然是如此，但你的级别上来了，而且还有了分管的内容，或许，这真的只是一种过渡。”李有为道。

“其实我希望这过渡能持续很久。”乔梁道。

李有为道：“希望是好的，但现实却不会一直如此，老安不会一直停留在现在的位置，你也不会只是副主任。”

乔梁道：“我现在刚提副主任，最起码，一个相当的时期内，我是不会再进步的，而安书记，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江州。”

李有为莫测地笑笑，接着道：“梁子，你的副处终于解决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早就进步了，好事多磨，现在我倒也感到欣慰和安慰。”

从李有为这话里，乔梁听出李有为一直在为他的事导致自己那次考副处流产而自责，不由感动，道：“老板，你不要这么说，其实很多事都是注定的，如果那次我顺利考取了副处，现在或许也只是报社的一个副总编，而不可能是如今的市委办副主任，现在这位置可比在报社重要多了。”

“这倒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李有为点点头，“对你现在的位置，满意不？”

“应该是满意的。”乔梁道。

“但从某一种意义来说，我觉得这未必是最理想的，当然，考虑到老安需要你留在他身边，这也是最佳选择。”李有为道。

乔梁眨眨眼：“老板，那你认为，我最理想的提拔结果是什么？”

李有为沉吟片刻：“结合现实，放眼未来，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短板？”

“短板？”乔梁挠挠头，又摇摇头。

李有为干脆道：“你现在最大的短板，是不了解基层，缺乏在基层的锻炼，这不管是在你的履历上，还是在你的能力上，都是一个缺憾。”

乔梁专注地看着李有为。

李有为继续道：“组织上使用干部，一般是很重视个人履历的，一个有过基层经历的干部，显然要比一直呆在机关里的更有实践经验，会更被看好。同时，作为干部本人来说，有过在基层的经历，熟悉基层，了解基层，工作起来显然会更加得心应手，能让下面的人真正口服心服。

在你身边，你应该能看到，一些从市里机关放下去的干部，理论一套一套，但做起来却不行，工作中显得很外行，经常处在一个尴尬境地，甚至会背后成为下级取笑的对象，原因很简单，他们缺乏实践经验，不懂基层，下面的人表面上服从，但内心是瞧不起的。”

乔梁觉得李有为这话很有道理，点点头：“确实如此，可我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李有为道：“其实你这次提拔，我觉得最理想的应该是到下面去做副县长，那更有利于你的成长，但因为老安的因素，现在也只能如此，毕竟凡事不能十全十美。当然，你现在的位置，也并非不能弥补这短板。”

“如何弥补？”乔梁看着李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