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陡然响起,把哭得不能自己的江迷吓了好大一跳,立马就停了哭声,瞠着双泪眼看已经从里面反锁的木门板,门外面有亮光。
敲门声还在响着。
江迷知道肯定是那个男人在外面,他肯定是听见了她在哭,所以跑到门口来了。
虽然不敢贸然开门,但江迷还是下床走到门后。
“什么事?”
男人是个哑巴,当然不可能回答。
外面的光亮往地面矮去,没多久一张纸从门底塞进来。
江迷伸手拿起来,借着从门板投进来的光亮看,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的字——
有学校有书
江迷微懵。
随即想明白了。
这个男人是觉得她太闷了,想问她要不要去学校那里看书?
那边有人就不怕她跑了?
或许是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江迷也没有开门,外面的光亮移走了,但屋外的大雨还在继续。
江迷坐在床边,坐到天亮。
雨也渐渐停歇了。
鸟叫声悦耳动听,不用开门开窗,都能闻到经雨水冲刷之后甜而芬芳的清新空气。
江迷拉开门出去。
男人的母亲正在帮她挤牙膏,备洗脸水,看到她今早这么早出来,板着脸唠叨了起来。
原本江迷是想自己动手,所以才出来早点,奈何还是晚了。
刷着牙,江迷心想,离这里有点远的地方有集市,但没人愿意告诉她路怎么走。
“小迷!早啊!”青草早早就过来找她,“我要去学校那边看我从前的老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江迷忙把嘴里的泡沫吐掉,道:“去!你等等我,马上好!”
青草回头看来时的方向,手往后比了个“ok”的手势。
哑巴男人手里拎着条鱼回来,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稻草篷,脚上穿着水鞋,目不斜视地从她们俩面前经过。
江迷洗过脸就朝青草走。
青草问她:“你不吃早餐了吗?”
刚问完,厨房里就有把尖尖声响起:“还不快来吃你的早餐,想饿死在外面害我们白花钱买你啊?”
江迷听不太懂就算了,青草听着就觉得尴尬又生气,刚要怼回去,厨房里就响起摔铁盆的声音。
想是哑巴男人听了也生气。
“没关系,走吧。”江迷道,“一天不吃没事的。”
青草虽然想要她吃了早餐先,毕竟怀着孕,但对于她现在这种“买来的媳妇”的处境根本不好说什么,所以向来都是避而不谈,免得说了尴尬。
但后面,青草跑回家拿了两个面包和一个暖水杯来给江迷。
“那个学校远吗?”江迷咬了口面包,问青草。
她们现在走的是石子路,前些天村子里的男人一起铺的,就为了让路好走些,孩子上学也好走些。
“一公里吧。”青草说,“学校很早就有了的,后面是有外面的大老板捐助重建,扩大了好多。我还听说那个老板捐建了好多学校,都是贫困地区,每个学校都有相同的一句话。”
闻言,江迷好奇起来:“什么话?”
青草回了会儿,道:“沉迷知识,执笔学习,展望未来。”
江迷听了点点头,“倒是与其他那些捐建学校的公益人士有点不同,连话都要每个学校都放一样的。”
“你是什么学历啊?”青草问她,“我只读了大学。”
江迷吃面包的动作慢下来,然后停下脚步,犹了犹豫,看向她请求道:“青草,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想回家,我想我老公孩子……”见她一脸为难,转而道:“我知道你很为难,你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可我是有家庭的人,我是被卖来这里,又不是我本意,卖我的那个人跟我们家有仇,他是有心害我们家-”
“小迷,不是我不帮你……”青草欲言又止,最后实话道:“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可以说我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养大的,读书也是村子里的人,一家出一点钱供出来的,我要是帮你走,我……对不起。”
江迷以为她是有文化有法律意识的人,只要开口她就会帮自己,可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很失望。
可能怎么办呢?
“那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能不能不要跟别人说?”
青草立马道:“你放心,我一个字也不说出去。”
说完两人继续走,路上说着在外面的工作生活,然后又说到学校是怎么建成的,刚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没走到学校门口,远远看到围满了村民,还有哭喊声,而江迷和青草都惊呆了的站在原地。
教学楼塌了一角,死了学生。
北城私立医院内
靠在病床上处理公事的邵执精神状态还可以,边上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
他伸手拿起接听。
“邵总,出事了,几年前捐资助建的一所小学教学楼塌了一角,有学生死了,要告我们出钱的。”
邵执现在心里最挂念的是江迷的去向,别说烦心的工作不想处理,这些事更不想。
“跟法务部商量,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是,邵总。”
“另外,有消息没有?”
这句话,邵执从第一天开始就问不下几十遍,特助便每天一个小时报告一次。
“还是没有。”
邵执再一次失望,挂了电话打给赵允礼。
赵允礼这边刚接完报告消息的人的电话,接通他的电话主动道:“我这边也还没有消息。虽说北城不大,但也只是城镇而言,山区很多,从山区边境离开北城也极有可能,找一个人就是大海捞针。”
邵执沉默不语。
“不知道叶程程好不好使。”赵允礼蓦然道。
“要是好使我也不会到现在不用。”邵执道,良晌便挂了电话,接着又拨通保镖队长的电话:“派底层人深入山区。”
“是,老板。”
此时教学楼前的安全地带处,江迷已经钻进人群,看到三个受重伤的孩子,直接就靠过去抢过村医手里的听诊器和血压测量仪上手。
一系列专业抢救手法下来,看傻了没有专业水平,只是在镇卫生院的医护还没到前过来应付情况的两名村医——
“闭合性肋骨骨折!”
“脉搏快而且弱,血压下降,气管向健侧移位,伤侧胸部呼吸音减低,音浊!血胸!”
“面部、劲部、上胸壁皮肤发绀,还有紫色瘀斑,眼结膜、口腔黏膜有出血斑点……小朋友,能听见我的声音或者看得见我吗?小朋友?”
没有反应。
江迷直接下诊断:“外伤致窒息!”话落转头疾速问村医:“救护人员什么时候到?”